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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枫回府后的第三夜,青云院里的灯亮到了天明。墨枫换上了一身合体的锦袍,脸上的伤疤被脂粉遮掩,虽不及从前俊朗,却多了几分阴鸷的锐气。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当年太子谢庭羽赏赐的——早年他曾在东宫当值,与太子有过几分香火情。
“娘,您确定太子会帮我们?”墨枫的声音压得很低,眼底带着一丝不确定。谢庭羽虽为太子,却一直被二皇子压制,行事向来谨慎,未必会蹚墨家这浑水。
青云端起茶杯,指尖沾着金蔻丹,划过杯沿:“太子不是帮我们,是帮他自己。你以为陈家为何急着与墨家联姻?还不是想借着墨家的兵权,给二皇子铺路。太子若想坐稳储君之位,必须掐断陈家的左膀右臂。”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密函,正是前几日从墨连御书房盗来的边防布防图:“有了这个,不怕太子不动心。边防布防是墨家世代掌管的机密,墨连御视若性命,若此事泄露,不仅他要掉脑袋,连墨家都要被冠上通敌的罪名。”
墨枫看着那卷密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可万一太子拿了密函,转头把我们卖了呢?”
“他不会。”青云冷笑,“太子与二皇子斗得正凶,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我们帮他扳倒墨家,他就得给我们好处——至少,得让你重掌墨家权柄。”
她将密函递给墨枫:“明日你去东宫递牌子,就说有要事相商。记住,姿态放低些,但底气要足。太子最忌臣下首鼠两端。”
墨枫接过密函,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再无回头路。
次日午后,墨枫果然从东宫回来了,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成了?”青云连忙迎上去。
“成了!”墨枫压低声音,眼底闪着光,“太子说,只要我们能让墨连御在太后寿宴上出纰漏,让陈家颜面扫地,他就保我重掌墨家,还会奏请皇上,赦免我的流放之罪!”
青云抚掌而笑:“我就知道,太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太子还说,”墨枫凑近一步,声音更轻,“寿宴那日,他会让人‘不小心’将布防图的残页掉在二皇子面前。二皇子与陈家是死对头,定会借机发难,到时候墨连御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青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就这么办!墨连御啊墨连御,这一次,我看谁还能救你!”
母子俩正得意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青云的心腹婆子。
“夫人,不好了!”婆子脸色惨白,“大公子带着人,正在搜咱们院子!”
青云和墨枫脸色骤变。
“慌什么!”青云强作镇定,“他凭什么搜我的院子?”
话音未落,墨连御已带着护卫闯了进来,玄色锦袍在晨光下泛着冷光,眼神锐利如刀。
“凭什么?”墨连御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墨枫,“凭他一个被流放的罪臣,竟敢私回京城,藏匿于墨家!”
护卫立刻上前,将墨枫按住。墨枫挣扎着怒吼:“墨连御!你敢动我?我娘是……”
“闭嘴!”墨连御打断他,眼神落在青云身上,“母亲,您私放罪臣,按墨家规矩,该当如何?”
青云浑身发抖,却强撑着道:“连御,他是你弟弟!你就不能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放他一马?”
“骨肉亲情?”墨连御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设计允家时,怎么没想过骨肉亲情?他毁了夜姑娘时,怎么没想过手下留情?母亲,您护了他一辈子,也该醒醒了!”
他对护卫道:“把墨枫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
护卫拖着墨枫往外走,墨枫挣扎着嘶吼:“墨连御!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青云看着儿子被拖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墨连御看着她,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母亲,您好自为之。”
他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走到院门口时,灵犀正站在廊下,见他出来,低声道:“公子,陈姑娘让人来报,说太子府的人今早去了陈家,似乎在商议寿宴的事。”
墨连御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他早料到墨枫和青云会反扑,却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知道了。”他沉声道,“去备车,我要去见爷爷。”
墨净年的书房里,檀香袅袅。听完墨连御的禀报,老人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摩挲着手里的拐杖。
“你都查到了什么?”墨净年的声音沙哑。
“墨枫昨夜去了东宫。”墨连御道,“儿臣怀疑,他们想联合太子,在太后寿宴上动手。”
“太子……”墨净年叹了口气,“谢庭羽那个人,野心不小,手段却不够狠辣。他若想借墨家的事打击陈家,怕是没那么容易。”
“儿臣担心的是边防布防图。”墨连御的声音沉了下去,“前几日书房失窃,丢失的正是布防图的副本。儿臣怀疑,墨枫已经把图给了太子。”
墨净年猛地抬头,眼神锐利:“你确定?”
“十有八九。”墨连御道,“那副本虽不是原件,却也标注了重要关隘。若被二皇子拿到,定会借机参奏墨家通敌。”
墨净年沉默片刻,重重地敲了敲拐杖:“好个青云,好个墨枫!为了夺权,竟不惜引狼入室,置墨家于死地!”
“爷爷,儿臣已有应对之策。”墨连御道,“寿宴那日,儿臣会让陈微礼配合,故意在太后面前提及布防图,就说原件早已上交兵部,墨家留存的只是废纸。至于太子手里的副本……”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儿臣会让人‘不小心’将消息透露给二皇子,让他们狗咬狗。”
墨净年看着孙子,眼神复杂:“连御,你比你父亲狠。”
“对付豺狼,不能用羊的手段。”墨连御道,“墨家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仁慈,是铁血。”
墨净年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住墨家的根基。”
“是。”
离开书房,墨连御直接去了正院。陈微礼正在核对寿宴的礼单,见他进来,放下笔道:“你来了。”
“太子府的人找你父亲说了什么?”墨连御问。
“还能是什么。”陈微礼冷笑,“无非是想让我们在寿宴上‘帮’太子一把,打压二皇子。我父亲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看太后的意思。”
“老狐狸。”墨连御评价道。
“彼此彼此。”陈微礼抬眼,“你打算怎么做?”
“借刀杀人。”墨连御道,“我要让太子和二皇子斗起来,无暇顾及墨家。”
他将计划和盘托出,陈微礼听完,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寿宴之后,若墨家能安然无恙,你就放我走。”陈微礼的声音平静,“我不想再掺和你们这些事了。”
墨连御看着她,沉默片刻:“好。”
陈微礼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释然:“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允遂星正坐在廊下看书。见他回来,她放下书,起身迎上去:“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墨连御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暖,驱散了他心头的寒意,“寿宴那日,你待在房里,不要出来。”
“我想陪你。”允遂星道。她知道,那一日必定凶险,她不想让他独自面对。
墨连御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一软:“听话。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允遂星点点头,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墨连御愣住了,随即眼底漾起笑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等过了这关,我就禀明爷爷,给你一个名分。”
“我不在乎名分。”允遂星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只在乎你。”
墨连御收紧手臂,心里暖流涌动。他知道,无论前路多险,只要身边有她,他就有勇气走下去。
而柴房里,墨枫正对着墙壁咬牙切齿。青云偷偷来看过他一次,塞给他一把小刀和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寿宴当日的脱身之计。
“墨连御,陈微礼……你们等着!”墨枫握紧小刀,眼神里布满血丝,“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东宫深处,谢庭羽看着手中的布防图副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召来心腹:“去告诉二皇子那边,就说墨家私藏边防布防图,意图不轨。至于消息来源……就说是从陈家书房搜出来的。”
心腹领命而去,谢庭羽看着窗外,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墨家、陈家、二皇子……都是他登顶路上的垫脚石,谁也别想挡路。
太后寿宴的前一夜,京城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各方势力摩拳擦掌,都等着在寿宴上给对手致命一击。
墨连御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残月,眼神沉静。他知道,墨枫和太子的计划环环相扣,步步杀机。他虽已布下天罗地网,却也明白,棋逢对手时,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满盘皆输。
“公子,夜深了,歇息吧。”灵犀端来夜宵,轻声道。
墨连御点点头,拿起一块糕点,却没什么胃口。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灵犀,你说,太子会不会还有别的后手?”
灵犀愣了愣,随即道:“太子行事向来谨慎,既然敢动墨家,想必不止一张牌。只是……奴婢愚钝,猜不出他还有什么招数。”
墨连御没再追问,心里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太子敢接下墨枫这颗棋子,必然有恃无恐,而他所依仗的,或许正是自己忽略的东西。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窗棂“吱呀”作响,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墨连御握紧了拳头,不管太子有什么后手,他都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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