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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斜切进窗台，许薇把那杯喝了一半的奶茶放进冰箱。动作利落，像是在封存某个阶段的自己。
她拉开书桌抽屉，取出速写本，指尖轻轻划过那行“光先动了”的字迹，仿佛在确认某种无声的契约。
窗外楼下早餐车的铁皮箱被掀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忽然笑了，转身抓起帆布包，手机点开“筑梦社”报名页面，在姓名栏填下“许薇”时，每一笔都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面试当天，她特意穿了双刚洗过的白色帆布鞋，发间的珍珠发卡也擦得锃亮。
教室门口挤满建筑系的学生，个个抱着厚重的作品集，神情严肃。
许薇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推门，身后忽然传来张婥压低的声音。
“你这哪是面试，分明是去赴约。”
“嘘！”
许薇回头瞪她一眼：“军师请保持专业。”
“我已就位，柱子后见。”
张婥比了个剪刀手，迅速闪身藏进走廊立柱的阴影里。
推门的一瞬，冷空气般的静谧扑面而来。
评审席上，林峥坐在最侧边，大衣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露出半截铅笔灰。
他低头翻着一份文件，眉头微蹙，仿佛正在计算承重结构的应力点。
许薇心跳骤然一滞，脚步却稳稳地走向签到台。
轮到她递作品集时，手不小心滑了一下，指尖顺势碰到了他手边那杯咖啡。
褐色的液体泼了出来，溅在摊开的设计稿边缘。
“啊！”
她低呼一声，迅速抽纸巾去擦，指尖“不小心”掠过他的手背。
余光飞快一扫，林峥头顶那层冷白的光晕，在咖啡蒸腾的热气中微微震颤，边缘竟泛出极淡的金边，像霜雪被晨光轻舔了一下，转瞬即融。
林峥眉头微蹙，指尖却未收回，只低声道：“许薇同学，下次注意。”
许薇心脏骤停又狂跳，低头盯着自己擦拭稿纸的手，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林峥叫她名字了。
不是那位广告系的，不是这位同学，而是“许薇”。
最重要的是，连光晕都诚实得可爱。
那抹金边还未完全褪去，像是悄悄藏了点什么。
走出教室，张婥从柱子后窜出来，一把搂住许薇的肩膀。
“你完了，全程我都录了，你手抖那一下，简直绝了！”
“我那是自然流露。”
“自然到连他袖口抖了一下都拍到了。”
张婥点开手机视频回放：“你看，你说对不起的时候，他光晕的金边扩散了0.3秒，这哪是警告？这是默许你再来一次。”
许薇笑出声，抢过手机细看。
画面里林峥垂眸，睫毛在光下几乎透明，那抹金边确实比平时更亮了些。
她把手机还回去，轻声说：“至少，他没躲。”
“下次带双份糖。”
张婥塞给她一包新奶茶，包装还没拆。
“毕竟人家都点名‘少糖’了，你得反向操作，甜到他心律失常。”
“滚！”
两人正笑作一团，公告栏前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许薇挤过去，目光直奔名单。
许薇两个字赫然在列，名字后标注“创意策划组”，而下一排，正是“林峥，主设计师”。
许薇盯着那并列的名字，心跳仿佛踩在鼓点上。
“哟，这不是许大小姐吗？”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李翰飞抱着作品集走来，脸上带着一抹讥笑。
“白富美也来抢设计社的名额，是不是准备用家族资金冠名活动厅？”
周围几人停下脚步，目光纷纷聚拢过来。
许薇缓缓转身，对李翰飞道：“广告设计靠的是创意，不靠家世，倒是你，作品集里连光晕构成都画不明白，还好意思谈设计？”
李翰飞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交的《城市情绪》提案，色彩混乱，冷暖无序，连基本的情感共鸣都建立不起来。”
她语气轻快，说话不留余地：“评委要是靠人脉打分，你早就被淘汰了。”
围观的学生中有人笑出声。
李翰飞嘴唇动了动，最终冷哼一声，转身走开。
许薇仰头，目光重回公告栏。
阳光斜照，名单纸页微微反光，她仿佛看见林峥的光晕在脑海中流转，比清晨时更亮了一分。
她摸了摸发间的珍珠发卡，指尖温润。
“走，请你喝奶茶，庆祝首次偶遇成功。”张婥拽了拽许薇的胳膊。
“不急！”
说完，她从包里抽出速写本，翻到空白页，笔尖轻点。
“我得先记一笔——今日战绩：咖啡泼稿，名字上榜，反派退场，光晕变金。”
“你这哪是记笔记？是写恋爱作战日志。”
“这叫复盘。”
许薇勾唇一笑：“下次目标，让他主动递我一张纸巾。”
“你野心不小。”
“错！”许薇摇头，否定道：“这叫循序渐进。”
两人说笑着往楼梯口走去。
没走多远，许薇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公告栏。
阳光正巧移过林峥的名字，纸面泛起一道细碎的光痕，像谁悄悄划过了一笔金粉。
她没再看第二眼，转身下楼，帆布鞋踩在台阶上，轻快得像在跳格子。
张婥跟在后面，忽然“哎”了一声。
“你发现没？你每次靠近他，光晕的变化都发生在他的右手边？”
“嗯？”
“刚才你擦他手背，是右手，泼咖啡，是右手，现在你站的位置，也是在他右边。”
张婥眯起眼道：“你是不是潜意识里，觉得他右边有缺口，得你补上？”
许薇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抬手摸了摸右耳垂。
那里有颗极小的痣，小时候妈妈说，是“招好运的印记”。
“我不知道。”
许薇轻声说道：“我只知道，他光晕动的时候，我的心跳也跟着动。”
“所以你是靠心跳导航？”
“差不多，心光指路，错不了。”
张婥摇头：“你这哪是追男神？你这是开着导航撞南墙。”
“你是担心我撞不破吧？”
许薇没有多说，而是扬了扬手里的速写本。
“下次面试，我要带个保温杯，假装帮他续杯。”
“你疯了吧？那样不是更明显？”张婥神情凝滞道。
“明显才好，反正他都叫得出我名字了，再明显点，他也得认。”
两人转过走廊拐角，张婥忽然拽住她：“等等，他出来了！”
许薇骤然停下，背脊紧贴着墙壁。
前方楼梯口，林峥正低头走下台阶，手里抱着一摞资料，大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他没有往这边看，神情如常。
可许薇余光一扫，他右手边的光晕，那抹金边，竟比刚才更清晰了一瞬。
她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掐了自己一下。
不是幻觉。
张婥在她耳边轻语：“你还记得你上次说‘光先动了’吗？”
“记得。”
“现在我得改口。”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是你们俩的光，开始互相勾搭了。”
许薇没有说话，只看着林峥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速写本的边缘。
本子右下角，不知何时被她画了一道极细的金线，从冷白光晕的边缘延伸而出，像一道尚未完成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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