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崇祯的奋斗! > 第15章 鞑子来了?太好了!
最新网址:www.00shu.la
    顺天巡抚的衙门之中。

    崇祯皇帝朱由检捧着他那黄花梨木的“保温杯”,坐在一张朴拙的榆木台子后面,脸上挂着一种近乎“和气”的笑容,目光温和地扫过面前两位身着素白官袍的勋贵。这姿态,若换了场景,倒像是省反贪局的副局长,正和蔼地与两位涉嫌经济问题的干部“谈心”。

    可朱由检心里门儿清:眼前这两位,英国公张惟贤、成国公朱纯臣,岂是寻常贪腐官员可比?他们的祖上跟着太祖爷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帮着成祖爷奉天靖难、鼎定江山,那是与国同休、丹书铁券的顶级勋贵!

    特别是张惟贤,他老人家可是亲身参与拥立了他哥哥天启皇帝和他自己这两代大明帝王的关键人物!更棘手的是,他们本人未必直接伸手贪污纳贿。那侵占军田的腌臜事,往上追溯,怕不都能追到“英宗睿皇帝”朱祁镇当皇上的时代,甚至更早!都是他们那些早已风光大葬、追赠了谥号的祖宗们干下的“好”事。

    朱由检的祖宗们装聋作哑、不闻不问,积弊如山。现在轮到他朱由检坐在这龙椅上,他能怎么办?真把那些棺材板撬开,把一堆枯骨拖出来判个“侵占国有土地罪”?法不责众啊!九边十三镇,上至总兵、下至千户,谁家不占点军田?真要把这盖子全掀了,大明朝的武备体系还要不要?

    可不整顿军田,九边兵卒永远吃不饱穿不暖!而李自成和他手下那些闯营骨干,可多是吃不饱饭的西北边军老卒出身……

    “二位国公,”崇祯又啜了口热茶,声音依旧温和,“蓟镇、昌平、宣府、大同……四镇军田旧额两千余万亩,如今实存几何?十不存三啊!这消失的土地,总不会自个儿长了翅膀飞了吧?”

    张惟贤花白的头颅垂得更低,白袍下的肩膀微微佝偂,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陛下明鉴!老臣……老臣治家无方,或有疏漏。然府中产业,多系祖上所遗,年代久远,账册散佚……老臣回去,定当彻查!若真有侵占军田,定当分毫不差,全部清退!”

    旁边的朱纯臣立刻跟上,胖胖的脸上满是“羞愧”:“陛下!臣有罪!臣回去也查!狠狠地查!好好儿地查!清退!一定清退!一文田土不留!臣愿立军令状!”他拍着胸脯,一副大明好勋贵的模样。

    崇祯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是一声冷笑。又是“彻查”,又是“清退”,听着斩钉截铁,实则全是虚招。谁去查?怎么清?如何退?查个三年五载,最后回禀一句“年代久远,查无实据”,或者象征性地退点边角料,就能糊弄过去。

    他搞的“议罪银”,是要绕过庞大臃肿、效率低下且同样不干净的官僚体系这个“中间商”,直接跟阉党贪官们做交易,一手交钱(赎罪银),一手交“特赦”。可这招,对付这些根基深厚、掌握着京营兵权,对锦衣卫也多有渗透的世袭勋贵,不好使!

    更麻烦的是他们本人可能确实没直接贪墨,侵占是祖辈干的,皇上的刀子很难砍到他们身上。至于那些祖宗......不少人都配享太庙了!

    还能搬出来判刑?不好办啊......

    “呵呵,”崇祯放下保温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打断了两位国公的“表忠心”,“二位国公言重了。朕不是要追究祖上的事。太祖爷、成祖爷那会儿,百废待兴,规矩或有疏漏,也是在所难免。”他话锋一转,用一种近乎市井讲价的口吻道:

    “朕的意思呢,过去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侵占的田亩,不必全退。退一半,如何?剩下的一半,朕今日就做主,赏给你们两家了!算是对二位国公世代忠勤的酬功。”他顿了顿,目光如温水般扫过两人,又抛出一个更具诱惑的条件,“或者,还有另一个法子。你们两家,若能按二百亩田养一丁的标准,给朕提供……嗯,比如说,英国公府出五百,成国公府出三百,这八百个能披甲、能挽弓、能上马杀贼的好汉子,编入京营,战马器械粮饷由你们供应,但听朝廷调遣。若是能做到,那剩下的一半田,也不用退了,就当是朕特许你们替朝廷养兵了!如何?”

    这话说得客气至极,甚至带着点“商量”的意味,仿佛真是体恤勋臣的难处。可张惟贤和朱纯臣心里雪亮:这哪是赏赐?分明是釜底抽薪!退一半田,那是割肉;按田亩比例出精壮家丁,更是要命!那是各家安身立命、在乱世中保全家族的核心武力!交出去,还是交给皇帝?那跟自断臂膀有何区别?至于说替朝廷养兵……粮饷器械全由自家出,兵却归皇帝调遣,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张惟贤突然咳嗽了两声,颤巍巍地再次伏地叩首:“陛下天恩浩荡,体恤老臣!然侵占军田,无论多少,皆是大罪!老臣岂敢以陛下恩德,掩盖家门过失?查明之后,必当全部清退,分毫不留!至于养兵……老臣定当竭力报效,倾尽家财,为陛下练得精兵!只是这田亩清退,乃国法所在,老臣不敢因私废公!”

    朱纯臣也跟着磕头如捣蒜:“对对对!老国公说得对!臣也一定全部清退!分文不留!练兵报效,臣责无旁贷!”他把“全部清退”和“练兵报效”分得清清楚楚,绝口不提用田换兵丁数量的事。

    崇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手指轻轻敲击着榆木桌面。明白了。这两位是铁了心要用“拖”字诀和“查”字诀了。查明、清退?谈何容易!勋贵圈地,盘根错节,田契地册早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洗得干干净净,或挂靠在亲信名下,或伪造文书,甚至直接抹掉卫所档案。派谁去查?户部?兵部?都察院?哪个衙门里没有他们的人脉?最后查来查去,必然是一笔糊涂账,或者象征性地挤出点残渣剩饭,堵他的嘴。

    这榆木台子后面的“和气”谈判,眼看就要陷入僵局。土地是王朝的根,兵是乱世的胆。这两样,他朱由检一样都没真正攥在手里。难道真要逼他学太祖爷,举起屠刀,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把勋贵、世袭武官集团连根拔起?可他有那实力吗?没有啊,有那实力还能挂上煤山的歪脖子树?

    就在这君臣心思各异、空气近乎凝滞的当口——

    “哐当!”签押房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撞开,一股深秋夜里的寒气裹挟着惊慌失措直冲进来!

    魏忠贤连滚爬爬地扑了进来,那张保养得宜、惯于谄笑的老脸此刻煞白如纸,浑身筛糠般抖着,尖利的嗓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劈了叉,带着哭腔:

    “万……万岁爷!不……不好啦!天塌啦!建……建州鞑子的八旗铁骑……打……打破墙子岭长城边墙……杀……杀进来啦!离……离三屯营……不足四十里啦!呜呜呜……漫山遍野……全是鞑子兵啊!打着正黄、镶白的旗号……万岁爷!快……快跑吧!”

    “轰隆!”

    仿佛一道炸雷劈在签押房内!

    张惟贤和朱纯臣猛地抬头,两张老脸上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死人般的灰败和难以置信的惊骇。英国公的嘴唇哆嗦着,成国公肥胖的身躯剧烈一颤,一屁股坐在了地砖上。建奴?八旗?破关了?怎么可能绕过辽镇、绕过山海关,直接出现在蓟镇腹地?!

    他们脑子里只剩下魏忠贤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嘶喊:“快跑吧!”

    再不跑,土木堡之祸,近在眼前!

    然而,坐在榆木台子后的年轻皇帝,反应却截然不同。

    崇祯脸上的“和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预想中的惊惶失措,更没有恐惧的颤抖,而是一种不加掩饰的狂喜!

    鞑子来了......来得真是时候啊!

    而且,来的不可能是八旗兵,顶天就是墙外朵颜卫那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虽然上上一世蓟镇哗变的时候这些家伙并没有趁火打劫......但无所谓,来都来了,脑袋留下吧!

    他猛地站起身,一拍桌子:“太好了!”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魏忠贤的哭嚎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张惟贤和朱纯臣浑身剧震,茫然地抬头,仿佛不认识般看着这位年轻的皇帝。

    他走到英国公张惟贤面前,俯视着这位勋贵老臣,脸上只有难以掩饰的兴奋:“英国公!你府上那些铁甲家丁,养得膘肥体壮,京营演武时威风得很呐!平日里看家护院,巡街净道,想必也憋屈了。今日,朕给你个机会,让他们见见血,立个真功!”

    他的目光又转向还在筛糠的成国公朱纯臣:“成国公!你那些精骑,鞍鞯华丽,跑起来尘土飞扬,好不威风!光在城里耀武扬威,算不得好汉。今日,让他们出城去,给朕砍几个真鞑子看看!”

    崇祯不等两位国公和魏忠贤反应过来,再次劝他跑路,就再次下令道:“传孙祖寿!即刻点齐蓟镇的敢战之兵准备建功立业!告诉他,来的不可能是建州的鞑子,黄台吉六月攻宁锦不下而败走,如今才九月,他就能重整旗鼓,再绕过燕山,行一千数百里地破我长城边墙?”

    “现在可是九月秋收的日子,建奴连地里成熟麦子都不收,空着肚皮穿过林丹汗的地盘,再绕一千多里来蓟镇破长城?有可能吗?”

    张惟贤、朱纯臣、魏忠贤听了崇祯这一番分析,都觉得这小皇帝分析得很有道理。

    张惟贤捻着胡须道:“陛下,如果不是建奴,那现在破墙而入的是......”

    朱由检突然哈哈大笑:“定是喀喇沁蒙古的奴才朵颜卫!这帮不知死的鞑子,来的可太是时候了!”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