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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特么没亮透呢!城市像个没睡醒的懒汉,勉强被一层灰蒙蒙的薄纱(主要是雾霾)罩着,透着一股“我不想上班”的丧气。廖莫凡就已经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主要是穷),把自己从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剥离下来,拖着那具仿佛被连夜组装起来、还没拧紧螺丝的沉重身子,再次奔赴他那“修仙圣地”——工地。路上没啥人,只有几个卷王中的战斗机——晨练的大爷大妈,在昏黄的路灯下,以各种反人类的姿势拉伸着身体,那精神头,让廖莫凡怀疑他们是不是偷偷充电了。路灯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光,试图与天边那几颗赖着不走、拼命刷存在感的星光比比谁更亮,结果嘛,半斤八两,都挺费拉不堪的。
刚一踏进工地的地界,好家伙!那熟悉的、堪比大型露天重金属摇滚音乐节的声浪瞬间就把他给包围了!搅拌机的死亡重金属低吼、挖掘机的力量金属咆哮、工友们沟通基本靠喊的硬核说唱……交织成一曲激昂的《开工大吉·送命版》。工头大人正杵在那儿,扯着那副破锣嗓子,指手画脚,活脱脱一个呲牙咧嘴的现场DJ兼催命鬼:“那边的!磨蹭啥呢!水泥!水泥跟上!说你呢!没吃饭啊!”
廖莫凡瞬间进入“战斗模式”,熟练得让人心疼。扛水泥、铲砂石,动作机械得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还是二手市场淘来的那种,每个关节都在发出酸涩的“嘎吱”声。每一次用力,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肌肉纤维在哀嚎、在抗议,提醒他昨天透支的体力贷款还没还清呢。可偏偏,脑海里还不合时宜地、一帧一帧地浮现出昨晚那个美梦:东北大山的宁静微风、姥姥的烤苞米、溪水的清凉……与现实里这喧嚣震耳、灰尘漫天的场景一对比,那反差,强烈得能让人得精神分裂症!一边是天堂体验卡(限量版),一边是地狱长期VIP,这谁受得了啊!
熬啊熬,终于熬到了中午时分。太阳公公成功登顶,进入全天候无差别烧烤模式,致力于把大地上的一切,包括廖莫凡在内,都烤成外焦里嫩的“熟人”。大家一个个汗流浃背,衣服湿了干,干了湿,结出一层白色的盐花,堪称人体盐碱地。
廖莫凡找了个相对阴凉(其实也就是没直射)的角落,一屁股瘫坐下去,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掏出早上出门顺的干巴巴的馒头,就着已经变得温吞的白开水和一小包榨菜,开始了他的“豪华午餐”。汗水顺着下巴、鼻尖,精准地滴落在馒头上,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权当自动加盐了,心里只想着:快吃!快吃!下午还有无穷无尽的水泥袋和砂石山等着朕去临幸呢!
这时,身边的工友老张,一个被生活盘得包了浆的老大哥,唉声叹气地凑了过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汗,那汗珠子都快赶上黄豆大了,叹着气说:“唉,小廖啊,你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天天累得跟三孙子似的,挣这几个屌钱,够干啥?婆娘娃娃在老家等着,老子在这都快被晒成干尸了!”
廖莫凡苦笑着点点头,咬了一口混合着汗水和榨菜的馒头,嚼蜡似的咽下去,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其实自己心里也特么全是无奈和迷茫,就像一团乱麻,还是被水泡过的那种,理都理不清。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没办法啊,张哥,都是为了生活呗。”这话苍白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傍晚收工!廖莫凡拖着这具仿佛被十辆卡车反复碾压过、每一个零件都发出抗议的“散架”身体,一步一挪地往回走。路过一个还算繁华的小广场时,他看到一群穿着干净漂亮衣服的孩子,在家长的精心看护下,嬉笑打闹,追着泡泡,小脸上洋溢着那种不掺任何杂质的、无忧无虑的笑容。
那一刻,廖莫凡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尖锐的疼痛伴随着巨大的酸楚瞬间蔓延开来。他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童年,在大山里,虽然没啥玩具新衣服,但那份漫山遍野疯跑的快乐,那份简单的、来自大自然的乐趣,是这些城市孩子也许永远无法体会的。两种快乐,说不出哪种更好,只是那份遥远的自由,此刻让他无比怀念,又无比心酸。
回到他那“蒸笼主题”工棚,屋里依旧闷热得能发酵。他打开那台年纪可能比他还大的老旧风扇,它立刻发出“嘎吱嘎吱……呼啦……”的**声,拼了老命地转动着,送出来的风却也是温吞吞的,聊胜于无吧。他瘫坐在床边,目光呆滞。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呈现出城市的夜景画面: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繁华得如同星河坠落。这座城市那么大,那么亮,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可似乎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没有一扇窗能让他安心栖息。他就像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漂浮在这片巨大的繁华之上,却无法真正融入。
但是!(廖莫凡牌鸡汤虽迟但到!)
他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冒了上来。他不甘心!好不容易从山里走出来,难道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被吓回去?或者一辈子困在这工地和工棚的两点一线里?
他告诉自己:要支棱!要努力!要改变!也许有一天,通过拼命(字面意义上的)干活,攒下钱,学了技术,他也能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找到那么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温暖,哪怕只是一个能放下张床、风扇能凉快点的出租屋,或者一份稍微轻松点的工作。就像在梦里能回到大山找到归属感一样,他也要在现实里,亲手刨出一小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
日子,就这么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汹涌地过着。每天就像复读机:工地->工棚->工地->工棚。单调得仿佛时间这位大佬都懒得调色了,直接给他的人生按了灰度滤镜,陷入一个仿佛永无休止的、枯燥的莫比乌斯环怪圈。
然而,生活这位导演,最擅长的就是在你以为剧情会一直平淡下去的时候,突然给你来个史诗级巨TM虐的神转折!
一天,廖莫凡刚结束手头的活儿,累得恨不得直接趴地上用舌头舔点灰补充盐分,正准备拖着残躯去搞点吃的祭奠一下五脏庙,那破手机的铃声骤然炸响!吓得他一激灵。
一看屏幕上跳跃的“家里”两个字,他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沉到了**儿那儿。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颤巍巍地接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焦急得变了调的声音:“儿啊!咋办啊!你爸……你爸他又住院了!情况不好啊!”
轰——!!!
这消息,简直犹如一道精准打击的晴天霹雳,兜头盖脸地就劈了下来!把他仅存的那点力气和对生活的美好幻想劈得外焦里嫩,魂飞魄散!
廖莫凡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手机都快拿不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前阵子父亲才刚从一场重病中鬼门关溜达回来,家里债台高筑,这怎么……怎么又?!这破身体是纸糊的吗?还是老天爷就看他们家不顺眼,可着劲儿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羊毛?
廖莫凡心急如焚,脑子乱成一锅粥。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找到工头,语无伦次地请了假,也顾不上工头那皱成包子的脸和不耐烦的嘀咕,买了最快的一班车票(最便宜的那种慢车),踏上了归家的路。
一路上,他的心就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满脑子都是担忧和铺天盖地的自责。他疯狂地回想:是不是之前父亲出院后,自己为了多挣点钱,急着回城里打工,没在身边照顾周全?是不是买的营养品不够好?是不是自己这个儿子当得太不称职了?巨大的愧疚感几乎要把他吞噬。
风尘仆仆地赶到家,连口水都没喝,直接冲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看到病床上父亲那更加消瘦、虚弱不堪,仿佛随时会消失的样子,廖莫凡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裂开来,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才多久没见,父亲好像又老了二十岁。
医生把他叫到办公室,表情严肃得像块冰,话语更是字字如锤,砸得他眼冒金星:“你父亲这次的情况很复杂,不是简单的复发。需要立刻进行手术,后续还有长期的治疗和康复,费用不小。而且……就算手术成功,后续恢复情况,也不容乐观,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站在医院冰冷漫长的走廊里,廖莫凡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他茫然地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天已经阴沉得像是锅底,黑压压的云层预示着不好的消息。
突然,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噼里啪啦”地狠狠砸在走廊的玻璃窗上,声音大得吓人,也像是直接砸在了他的心上,又冷又疼。
廖莫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迷茫,像滔天巨浪一样把他淹没。钱!钱!钱!上次为了给父亲治病,已经掏空了家底,还欠了一屁股债,多亏了亲戚朋友东拼西凑才勉强渡过难关。这才缓了多久?又来一次?而且听医生的意思,这次更严重,花费更大!
家里的积蓄?早就见底了,能卖的都卖了。亲戚朋友?上次已经麻烦人家够多了,谁家也不宽裕,又不是ATM机,怎么可能一次次无休止地帮你?难道去借高利贷?那玩意碰了就是死路一条!
父亲虚弱的模样、医生严肃的话语、母亲无助的哭泣、巨额的费用……这一连串的难题,像一座瞬间拔地而起的、望不到顶的巨型大山,轰然压在他早已不堪重负的肩膀上,压得他脊梁弯曲,压得他几乎要跪倒在地,喘不过气,看不到一丝光亮。
接下来,他到底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凑够这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又能从哪里找到希望,再次守护住父亲脆弱的健康?
无数的问号、担忧、恐惧,像高速旋转的走马灯,在他满脑思绪里瞬速闪现、碰撞,炸得他头晕目眩,找不到任何一个清晰的答案。前路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彻底淹没,一片泥泞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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