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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汐走到泊月公馆大门外。一辆黑色越野车静静停在不远处,车窗降下,露出蔚时尧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指尖捻着一支烟,却并未吸多少。
白色烟雾被丝丝缕缕的风给吹散。
蔚汐拖着沉重的步伐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系安全带的动作都有些迟缓。
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蔚时尧收回远眺的目光,侧头看她一眼,将烟蒂摁在车载烟灰缸里,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却淡淡地戳破她的伪装: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难看死了。”
蔚汐吸了吸泛红的鼻尖,没说话,只是疲惫地将头靠在了冰凉的车窗上。
蔚时尧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的视线锐利地扫过泊月公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虽有窗帘遮挡,但依然能察觉到一个颀长而模糊的身影映在后面,沉默地伫立着。
蔚时尧的眼底瞬间结了一层薄冰,冷意乍现。
他没有任何迟疑,干脆利落地启动车子,驶离了这个让小汐无比伤心的地方。
过了几个路口后,蔚时尧才开口,声音沉沉的:“出息呢?为了个男人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哭成这样?”
他的语气不算严厉,甚至带着心疼。
蔚汐闷闷的声音从车窗那边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赌气的味道:“就哭。”
蔚时尧被她这孩子气的回答噎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满地都是?以前教你那些道理,遇事要冷静,别委屈自己,都就着饭吃了?”
蔚汐眼泪汪汪地看着舅舅,哽咽着说:“没吃。”
人暂时见不到了。
早餐也忘记吃了。
她包里还放着早上他留下的那张便利签。
原以为是感情更进一步的开端,结果,短短几个小时,就又回到了相识之前,甚至比当陌生人还要难受。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蔚时尧目视前方,并没有继续追问原因和身份。
泊月公馆这儿的住户不仅仅是非富即贵,而是连豪门都趋之若鹜,难以触及到的层级。
车窗外的光影在他硬朗的脸上明暗交替。
过了许久。
看见她努力擦着眼泪,却又忍不住掉着眼泪。
蔚时尧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无奈而又心疼地问:
“……就这么喜欢啊?值得吗?”
周聿深对她来说,不仅仅是简单的心动。
更是灵魂上的吸引和看见。
可是这份“看见”带来的附属品,却又如此沉重,沉重到让她无法呼吸。
蔚汐把脸埋得更低了些,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寻求庇护一样,过了很久,才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无比肯定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轻飘飘的。
蔚时尧却听懂了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坚持。
他不再追问,只是在车辆停在路口时,伸出略显粗糙的大掌,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行了,别蔫头聋脑的。”
“你要是真认定了他,而他也确实值得,舅舅不会拦着你的,但是——”
他顿了顿,眼底伸出掠过一丝锐利的光,“如果他只是让你哭,却解决不了让你哭的根源,你再陷于这些小情小爱,舅舅直接把你腿打断,信不信?”
蔚汐被他半真半假的狠话给噎了一下,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却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
心底那些尖锐的疼痛似乎被这些关怀磨平了些。
“舅舅放心,他会处理的,我也会……冷静想想。”
“嗯。”
蔚时尧的侧脸线条分明,声音里带着一种经历过风浪后的笃定和强悍:“那你就只管往前走你的,舅舅给你撑腰。”
蔚汐原以为只是舅舅心疼安慰她的话。
她怎么都没想到……
这句听起来近乎纵容的“撑腰”,后来竟真的会成真。
并且,是以一种她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直接介入。
**
泊月公馆的沉重空气被甩在身后。
周聿深坐进车里,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沉静。
他吩咐司机:“回老宅。”
车速很快,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周家老宅一如既往的静谧威严,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沉淀多年的权势与规矩。
管家还未开口,周聿深便径直问道:“孟女士在哪儿?”
“夫人在花厅喝茶。”
周聿深脚步未停,穿过回廊,走向花厅。
孟雯敬正端坐在梨花木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见他走进来,眼底掠过浅浅的波动,“聿深?这个时间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工作……”
“这话应该问您。”周聿深打断她,周身带着一股沉凝的低气压,连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他站在花厅中央,并未坐下,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我今天回来,只为一件事。”
孟雯敬放下茶杯,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周聿深语气冷得没有丝毫波澜,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是关于您突然跑去泊月公馆,‘提点’蔚汐,并且动用了一些不该动用的关系,去调查她已故父母和家人背景的事。”
孟雯敬眉头微蹙,维持着风度:“聿深,我只是想更全面地了解一下接近你的人,她的家庭背景……”
“她的背景很干净,她的能力很突出,她的品性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周聿深再次打断,语气斩钉截铁:“她的家庭清白与否,她的父母因何去世,她的舅舅从事何种职业,这与她的能力,以及与我之间的关系,有必然联系吗?”
“还是说,在母亲您的价值体系里,人的价值必须用出身和血缘来判定?”
他的质问层层递进,逻辑严密,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审慎和力度。
孟雯敬微微蹙眉,“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她好。”
周聿深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嘲:“您所谓的为她好,就是用莫须有的猜测和您圈子里的那套规矩,去羞辱一个凭自己本事立足、从未向我开过口的姑娘?”
孟雯敬脸色微沉,语气依旧充满了不赞同:“我没有羞辱她,我只是让她认清现实。她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受你身份的影响?这是事实!”
“是事实。既然您调查得如此详细,那么请问,她从您儿子这里具体得到了什么?是超越了规章制度的升迁,是不该她染指的项目利益,还是我公开给了她任何的名分和承诺?”
“都没有。”周聿深向前迈了一小步,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但您还是用莫须有的‘罪名’去质疑她的品性和努力,羞辱您儿子的眼光和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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