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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的叶子在夜风里轻轻摇晃，筛下一地碎银似的月光。离月圆还有三天，老街的空气里却已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林默将真正的守灵牌藏进了陈家地窖，与镇魂罐放在一起，用三道锁锁牢，又在周围贴满了奶奶找出来的旧符纸。树洞里只留下老冯仿的木牌和那张淬过铜钟料的铜网，像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影阁要是真敢来，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陈念蹲在树旁，用树枝拨弄着铜网边缘的镇魂纹，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林默靠在树干上，手里转着那枚刻着“林”字的玉佩：“就怕他们不止想偷守灵牌。”他想起年轻人脖颈上的暗红印记，“影阁在培育邪物，月圆之夜阴气重，说不定是想借月光催化邪力。”
虎子突然对着巷口低吼起来，耳朵贴紧脑袋，额头上的符号泛起微弱的红光。林默和陈念对视一眼，迅速熄灭手里的灯笼，躲到槐树后。
巷口的青石板路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是人的步伐，更像是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爬行。借着月光，林默看到一群通体漆黑的虫子正往老槐树的方向移动，它们长着蜈蚣似的身体，却顶着一颗小小的人头，正是之前在镇魂谷见过的异化生物！
“是影阁养的‘怨虫’！”陈念的声音发颤，握紧了口袋里的通灵香。通灵册里记载过这种虫子，是用怨气和尸骸培育的，能钻进人的皮肤使坏。
怨虫爬得极快，转眼就到了老槐树下，密密麻麻地围在树洞周围，用头撞击着铜网，发出“沙沙”的声响。铜网的镇魂纹被触动，亮起刺眼的红光，将最前面的几只怨虫烧成了灰烬。
但更多的怨虫涌了上来，前赴后继地撞击铜网，红光渐渐黯淡下去。树洞里的假守灵牌被震动，里面的朱砂糯米发出微弱的红光，却挡不住怨虫的攻势——铜网的边缘已经被啃出了几个小洞，几只怨虫正顺着洞口往里钻！
“不能让它们毁掉假牌！”林默低喝一声，掏出铜哨用力吹响。
尖锐的哨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股震慑邪祟的力量。怨虫群像被泼了开水的蚂蚁，瞬间乱了阵脚，纷纷后退。虎子趁机扑了上去，对着怨虫群狂吠撕咬，额头上的符号亮得发紫，被咬到的怨虫瞬间化为黑烟。
陈念点燃通灵香，将烟雾往怨虫群里扇去。檀香遇到怨虫，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黑烟，怨虫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身体开始扭曲。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个阴冷的笑声：“果然有两下子，难怪能坏我影阁的好事。”
那个穿黑斗篷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四个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散发着浓郁的黑气——里面显然装满了怨虫。
“月圆之夜，正是怨虫成熟之时。”年轻人掀开一个陶罐的盖子，里面的怨虫立刻蠕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今天就让这些小东西，陪你们好好玩玩。”
他将陶罐往地上一摔，无数怨虫涌了出来，朝着林默和陈念爬去。另外三个黑衣人也纷纷摔碎陶罐，一时间，整个巷口都被怨虫覆盖，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退到老槐树下！”林默拉着陈念后退，老槐树的阳气重，或许能抵挡一阵。
两人一狗退到槐树下，背靠着树干。怨虫群围了上来，却在离树干三尺的地方停住了，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林默这才想起，老槐树吸收了几十年的烟火气，本身就有辟邪的作用。
“没用的！”年轻人冷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铜铃，轻轻摇晃起来。
“叮铃铃——”
铃声刺耳，怨虫群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突然变得疯狂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老槐树冲去。最前面的怨虫撞到树干，瞬间被烧成灰烬，但后面的怨虫依旧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树干上很快布满了焦黑的痕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念急道，通灵香的烟雾越来越淡，她的体力也快跟不上了。
林默看着树洞里的假守灵牌，突然有了主意。他冲陈念使了个眼色，然后猛地冲向年轻人，故意露出破绽。
“找死！”年轻人果然上当，挥着匕首迎了上来。
就在两人快要接触的瞬间，林默突然侧身躲过，同时将手里的醒魂铃扔向树洞里的假守灵牌。醒魂铃砸在假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假牌里的朱砂糯米被震碎，散发出浓烈的辟邪气息！
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假牌的气息触动了藏在地窖里的真守灵牌！林默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窖方向传来，顺着老槐树的根脉，涌入树洞里的铜网！
铜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镇魂纹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树干蔓延开，将整个老槐树都笼罩在金光里。围在树下的怨虫瞬间被金光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为一缕缕黑烟。
年轻人和四个黑衣人被金光扫到，身上的黑气瞬间消散，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血痕——那是被怨虫反噬的痕迹。
“不可能！”年轻人满脸难以置信，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痕迅速扩大，“守灵牌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林默站在金光里，感受着从老槐树传来的力量，心里豁然开朗。守灵牌的力量不仅仅来自自身，更来自老街的土地、树木和人心。老槐树是老街的根，守灵牌是守街人的魂，两者相连，便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这就是守护的力量。”林默的声音在金光中回荡，“是你们这些只懂掠夺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的力量。”
年轻人看着越来越近的金光，眼里充满了恐惧，转身就想跑。但金光的速度比他更快，瞬间将他笼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迅速消融，最后化为一缕黑烟，彻底消失了。
四个黑衣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林默没有去追，他知道，经此一役，影阁在短时间内再也不敢来骚扰老街了。
金光渐渐散去，老槐树恢复了平静，只是树干上的焦黑痕迹消失了，反而比之前更加翠绿。树洞里的假守灵牌已经碎裂，但铜网依旧完好，上面的镇魂纹泛着淡淡的金光。
陈念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满地怨虫留下的黑灰，心有余悸：“终于……结束了。”
林默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却很温暖。虎子趴在他们脚边，吐着舌头，额头上的符号已经恢复了浅红色，显然也消耗了不少力气。
“还没结束。”林默轻声说，“影阁的根基还在，他们迟早还会来。但我们不怕了。”
他看向老槐树，月光下，树叶闪闪发光，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他知道，守灵牌的力量已经与老槐树融为一体，与老街的土地融为一体，只要这里还有人守护，这股力量就永远不会消失。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天快亮了。巷口的青石板路上，怨虫留下的黑灰被晨风吹起，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默和陈念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们要去告诉街坊们，昨晚的虚惊已经过去，老街依旧平安。他们还要去给老槐树浇些水，看看那些新抽的嫩芽有没有被吓到。
阳光很快就会升起，李婶面馆的面香会飘满整条巷子，老冯的修鞋摊会响起锤子敲击的声音，孩子们会在巷口追逐打闹……一切都会像往常一样，充满烟火气和生机。
而他们，会继续守在这里，守着老槐树，守着守灵牌，守着这条充满故事的老街。
因为他们知道，守护，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日复一日的陪伴，是危难时的挺身而出，是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热爱。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老街的故事，也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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