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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给姐姐的新婚贺礼,但是…太迟了。”江照脸色有几分难堪。“当年我攒的银子被阿娘发现没收了,后来她便一直监管着我,我也是最近才寻到机会,赚够了银子买了这只镯子。”
说完,江照头垂得愈低,“但是,姐姐现在是皇妃,应该见过不少好东西了,这镯子,实在是有些寒酸了...”
江映梨忍住眼泪,拿起那个碧色的镯子,套在了手腕上,笑着说:“怎么会呢,一点儿也不迟,一点儿也不寒酸,姐姐很喜欢。”
江照抬眸,看着江映梨,抿唇笑了笑。
江映梨珍惜地抚摸着手上的镯子,意识到什么,又担忧地问道:“父亲母亲管你管得紧,你到底哪儿来的银子?”
“姐姐放心吧,是我自己赚的,最近白日暑气盛,京里许多贵人都喜欢夜猎,我寻了个活计,夜里悄悄出门,带着他们的猎犬去搜猎,他们出手大方,我已经攒了很多钱了。”
江映梨听完更担忧了,“这不是更危险了吗?夜间的林子里有不少凶兽出没,若是遇到危险,那些人可不会管你的死活。”
“姐姐,我有分寸的,猎犬很敏锐,若有危险,它们能提前嗅到,我的听力也不错,可以提前避开危险。而且,那些贵人都可怕死了,只敢在林子外围猎些野兔和鹿,根本不敢往深处去的,我每天见的最多的就是兔子而已。”
江映梨勉强松了一口气,点了点他眉心。
“小时候就好动,长大了怎么还是这样。”
江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陛下驾到——”
突然的通传让姐弟俩都慌了神。
江映梨:“不好,现在已经过了亲眷探望的时间了。”
本来就畏惧陛下的江照听到这话更慌了,无头苍蝇一般在原地转了两圈。
“啊啊啊怎么办啊阿姐!我会连累你被陛下怪罪吗?”
听到这话的江映梨反而镇定了,不对啊,慌什么,陛下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她呢。
于是江映梨把江照拉到自己身后,“放心吧,陛下不会怪罪的。”
见江映梨这么笃定,江照松了口气,乖乖跪下行礼。
片刻后,殿内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萧承澜一进殿就看见头低得如出一辙的姐弟俩。
他的眼神淡漠地从江照身上扫过。
虽说,江照在他看来,是江映梨的家人里唯一还算得上有良心的,但也正因他的存在,让江映梨对江家始终难以割舍。
一边给巴掌,一边给甜枣,就让她这么爱恨纠葛,痛苦不堪。
所以,萧承澜也不怎么喜欢江照。
“都起来吧。”萧承澜淡淡道。
江映梨理了理裙摆起身,抬头看萧承澜,却发现他径直走到了江照面前,神色不是很和善。
“家眷探望只有两刻钟的时间,早已经过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江照刚起身,听到这诘问,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江映梨赶紧拉住萧承澜,“陛下,是嫔妾思念弟弟,所以让他多留了一会儿。”
江照闻言鼓起勇气道:“不是的,是草民被这华丽宫殿迷了眼,缠着娘娘多说了一会儿话。”
萧承澜扫一眼姐弟俩,淡声道:“朕说要罚你们了吗,争着认错。行了,时间到了就出去,朕可不会因为你姐姐就对你徇私枉法。”
江照闻言如获大赦,行了个大礼。
“多谢陛下,草民这就告退!”
江照想悄悄抬眸再看一眼姐姐,但一抬头陛下那冷肃的脸就在眼前,吓得他一抖,不敢再乱看。
他往前走出两步,余光里的龙袍竟然动了动,朝他伸出了手。
江照看着萧承澜伸到他面前的掌心,眼神无比困惑。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萧承澜淡淡笑了笑,只是笑容没什么温度。
“东西,给朕。”
东西?什么东西?他现在身上只有姐姐的香囊。
难道说...
江照拿出一只香囊放在了萧承澜手里,但那只手仍旧没收回去,他只好放上了第二只,结果手还是没收回去。
江映梨见状,小声道:“陛下,这三只里面,原本有一只就是给弟弟的。”
江照为了保住最后一个香囊,弱弱地附和道:“是、是啊,娘娘精心所绣,草民也想留一个做念想,求陛下成全。”
萧承澜目光轻飘飘落在江映梨脸上,到底是抓着两个香囊收回了手。
“退下吧。”
江照长舒了一口气,告退了。
走到殿外,他悄悄回眸望了一眼。
姐姐住的昭华宫装潢精致,富丽堂皇,姐姐的衣裙也十分精美漂亮,从这两点上,他看得出来姐姐说自己很好不是在说谎安慰他。
而且,陛下竟然伸手问他要姐姐绣的香囊,也许,是真的对姐姐有几分真情吧。
当初,姐姐不过刚及笄,就被他的人接走,还管得很严,不许姐姐再与家中来往过密,他一度很讨厌他。
但是,姐姐能过得比从前好,他也慢慢释怀了。
更何况,那个男人现在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他再不满意,也别无他法,只能默默祈求他能对姐姐好点,再好点。
殿内,萧承澜捏着两个香囊坐下了。
虽说江映梨给她绣过不少了,但是,这次她绣的,没有他的。
他没有的,他们竟然弃如敝履。
萧承澜瞧了江映梨一眼。
江映梨再怎么勉强自己笑,眼眶还是红红的,他又怎么瞧不出来。
他原本并不想让江家人进宫探视,但念及江映梨期待了那么久,他就不拦了。
这个恶人,还是由江家人来做吧。
有些事情,总要认清楚的。
认清楚了,才好死心。
虽然免不了又要掉一箩筐眼泪,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反正,他会哄的。
所以江家人一走,他立马就过来了。
“来朕这儿。”萧承澜冲江映梨伸手。
江映梨走到他身前,牵住他的手,垂着头。
见她就那么站着,也不说话,萧承澜干脆揽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抱到腿上。
他凝眸望着嘴角已经瘪得不能再瘪的江映梨,指腹划过她的眼睫,什么也没问,只道:
“想哭就哭吧,刚好在朕怀里,不是吗?”
江映梨忍了半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撞进萧承澜的怀里,攥住他龙袍的衣襟,委屈得泪如雨下。
“陛下...呜呜呜...嫔妾好难过……”
江映梨啜泣着,准备哭诉,但想起抱着他的人阿娘早早就过世了,她便不说了,只窝在他怀里掉眼泪,这样也能让她心里好受很多。
有陛下在,她总是能安心不少。
萧承澜轻拍江映梨的背,静静听她伤心地哭。
他的眸光落在她发间,忽然发觉她的发髻左右两侧少了两支她最喜欢戴的步摇。
萧承澜眸光一沉,眼神在桌子上逡巡一圈,看到那步摇在桌子上摆着时,眼底的杀意才淡了一些。
江映梨哭够了,从被她哭得湿答答的龙袍上起身,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抬眸看向萧承澜的时候,还忍不住抽噎了一声。
萧承澜能看得到江映梨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让你伤心的人,以后就不必再见了。”萧承澜尽量放柔了语气。
江映梨何曾没有动过这个念头,阿娘让她助表姐入宫时,她的心都凉了。
但是,他们方才说的话,现在还在她脑子里挥之不散。
壮大家族,以后她就能有个助力。若不成,她便成了无根的浮萍。
日后,大家的家眷入宫探望,她只能孤零零一个人。
沉默半晌,江映梨从袖子里掏出那块绣帕。
“陛下喜欢香囊,也看看这块绣帕吧。”
她两只手捧着许氏给她的帕子,举到萧承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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