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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闷哼响起,紧接着是重物狠狠砸在冰冷青石墙壁上的闷响,在死寂的牢房里荡开。“王…王大哥,求求您,别…别打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微弱的声音颤抖着响起,“徐大哥昨日被牢头打到了脑袋,真的…真的起不来了,这恭桶俺来刷,俺一定刷得干干净……”
秦封胸口猛地一阵剧痛,他双手下意识地撑住身下冰凉刺骨的地面,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片刻才聚焦。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粗壮的男人,正从自己身边走开,朝着不远处矮小瘦削的年轻人走去。
下一刻,苟来财像破麻袋一样掼摔在地上,一只穿着破草鞋大脚,猛得踩在年轻人的侧脸上,用力碾着,将那半张脸都压得变了形。
“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死龟公,在教你爹做事?”那高大汉子啐了一口浓痰,落在年轻人脸旁的地上。
他脚下力道更狠,死命碾磨着:“这个牢房,老子就是你俩的爹!再敢放半个屁,老子就不是让你们用手刷恭桶了,老子让你用嘴舔干净!懂?!”
被踩着的苟来财痛苦哀嚎着。
但高大汉子不为所动,又碾了几次后,才意犹未尽地抬起脚,接着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苟来财瞬间蜷缩成虾,身体剧烈抽搐,涎水和胃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出,发出痛苦的干呕声。
做完这些,那汉子转过身,正好对上秦封刚刚睁开的眼睛。
他笑了起来,露出几颗黄黑交错的牙齿:“嘿,老子就知道你小子晕过去是假装的……”
“方才,是你踢的我?”
秦封喘着粗气,声音嘶哑。
他撑起身子,跪坐在地,干涸发黑的血痂混杂着污垢,将他原本凌乱的黑发黏成一绺绺,紧贴在额角和脸颊。
但在这凌乱黑发之下,是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正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遭。
这是一间狭窄、低矮、散发着令人作呕恶臭的牢房。
墙壁是斑驳的青石砌成,上面布满了深色的污渍和可疑的霉斑。
角落里一个硕大的木制恭桶散发着浓烈的尿骚和粪臭味,是这牢房里最刺鼻的来源。
地上铺着薄薄一层早已发黑霉烂的茅草,踩上去湿漉漉,黏糊糊的。
几缕微弱的光线从高处一个巴掌大的、嵌着粗铁条的狭窄气窗透进来……
整个空间逼仄,阴冷。
那个高大的汉子——王闫山,正叉着腿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底带着市井泼皮特有的那种凶狠与蛮横。
“嘿,还别说,你俩倒是绝配,”王闫山抱着膀子,嗤笑出声,“那龟儿子只有一个妓女娘,你这龟孙只有一个死鬼爹,嘿,惹上了高员外,你那死鬼爹死的也不冤!”
秦封做了几次深呼吸,从胸腹渐缓的疼痛来看,身上的伤应该不是什么大碍。
他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副沉重的枷锁上。
五指张握无碍。
确认身体状况后,他再次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方才,是你踢的我?”
王闫山狠狠啐了一口,眼中凶光毕露,抬脚朝着秦封低垂的脑袋狠狠踩踏下来,姿态与方才碾踩那年轻人时如出一辙:
“是你爹,怎的?!”
只是与方才霸凌那年轻人不同,王闫山抬脚瞬间,秦封双脚蹬地借力,整个人腾空跳起,双腿如铁钳般死死夹住王闫山的粗壮腰身!
同时,他利用自身下坠的全部体重和冲势,压着王闫山狠狠地向后下方砸去!
王闫山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身子瞬间被带得失去平衡,惊怒交加地只来得及吼出一个字:
“你……?!”
噗通!
一声沉重的闷响。
王闫山后脑勺重重磕在铺着发霉茅草的石板上。
幸亏有那层湿烂的茅草稍微缓冲了一下,否则就这一下,足以要了他半条命!
“呃啊……”王闫山痛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但他体格确实健硕,剧痛之下反而激起了凶性,就要反击。
然而此刻,占据主动的秦封比他更快,已牢牢跨坐在他胸腹之上!
左脚死死踩住王闫山粗壮的右手腕;
右脚则半跪着,膝盖如同铁杵般精准而凶狠地顶在王闫山的心窝下方!
巨大的的力道,让王闫山感觉胸口像被巨石压住,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闭过气去!
他用仅剩的左手奋力挥拳砸向秦封,但拳头刚挥到半途,就被秦封交叉抬起的、被枷锁连间的锁链稳稳绞住!
“你……”王闫山又惊又怒,试图挣扎嘶吼。
“你想当我爹?”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在黑发遮掩下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满是凶厉!
王闫山愣住了,眼前这孱弱的小子,怎么昏迷半天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眼神中的怯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凶厉!
失神只一瞬,王闫山感觉手腕骤紧!
秦封猛地绞住他双臂,左右手如铁钳分扣,死死攥住他左手两根手指!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手腕上突突直跳。
“你...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闫山满脸惊恐。
可秦封没应。
攥着王闫山手指的力道还在加劲,但秦封脑海里却像走马灯般闪过碎片:
他叫秦封……
三岁被亲生父母抛弃,跟着年迈的爷爷在农村艰难度日。
那个年代的农村,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路过的野狗都得朝你嚎两嗓子!
可以说,八岁之前,他都是挨着揍长大的——这是他的命。
但秦封不认命。
那年,他跟着爷爷学了拳,才换来了别人跪地求饶的哭嚎。
直到二十一岁,凭着敢把命豁出去的狠,让他结识了人生中的贵人!
本以为,拳头早已不是生存的必需。
但今天……
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秦封眼底戾色翻涌,盯着王闫山惊恐的脸:“刚被撞死,火气大的很……”
“——你,忍忍!”
这话王闫山听不懂,可对方眼底那仿佛要噬人的狠劲,让他浑身发寒。
咔嚓!
两声骨裂声在寂静的牢房里骤然爆响!
“啊——!”
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声响彻牢房,王闫山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哀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刚缓过气,看着这一幕的苟来财,此刻正蜷缩在牢房最阴暗的角落,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这……与印象中自诩读书人的徐大哥简直判若两人!
秦封缓缓站起身,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阴冷的牢房里凝成一小团白雾。
收拾完王闫山,他沉默地转身,走到牢房一角那堆勉强能称为“床”的、散发着尿骚味以及霉味的烂茅草上,盘膝坐了下来。
方才还凌厉如刀的眼神,此刻却迅速褪去了所有光彩,变得一片空洞和茫然……
秦封看着眼前的这两人的装扮,以及这明显不像是现代社会的牢房,心中浮现了个疑问……
他毫无疑问是穿越了,想来……陆地上,没有任何碳基生物能在一百四十码的大运泥头车的车轮下……幸免于难。
只是……秦封感觉不对劲。
好像,脑袋里进脏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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