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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如果您不同意,那我就听您的,再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个看上咱们家的婆罗门家庭。”拉维说道。其实两种选择,对他来说,影响都不大。
哪怕家族失去了神庙主祭权,他凭借穿越者对于国际形势的先知先觉,也迟早能慢慢崛起。
他并非只能孤注一掷的去走“顺婚”路线。
所以他才会选择和父亲潘迪特商量——毕竟潘迪特经验更老道,能够为他的计划查漏补缺。
“不用了。”潘迪特此时睁开眼睛,脸上已经没有了犹豫,“按你说的做。”
老祭司此时也有了几分婆罗门当家之主的威严。
拉维闻言心中一喜。
看来老父亲并非像他想的那样迂腐和优柔寡断。
“好,父亲,您放心,我不会让我们夏尔马家没落下去的。”
拉维像父亲保证道。
潘迪特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同时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欣慰。
……
获得了潘迪特的支持,拉维的计划就可以更顺利的实行了。
就这样,施粥继续进行了两天。
巴塞尔镇本是周边的劳工输出重镇,随着施粥的消息传开,不仅本镇的返乡者,连周围村寨走投无路的遣返劳工和饥民,也都蜂拥而至,只为一口救命热粥。
人数从一开始的上百人,暴涨到了五百多人。
而且据说周围乡镇的遣返劳工,以及本就因为干旱陷入饥荒的家庭和乞丐,全都在朝这边赶来。
用不了多久,人数可能就会破千,甚至更多。
不过拉维这两天并没有留在巴塞尔镇,而是前往了巴塞尔镇上一级的阿杰梅尔县所在的县政府,前去寻求官方的支持。
如果能从政府那里获得一些粮食,他就能把这件事的动静闹得更大一点。
“拉维少爷,并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助,实在是县里也没钱了。”
阿杰梅尔县政府的民政负责人库马尔,看着对面穿着白袍、气质沉稳的拉维,叹了口气道。
库马尔出身于刹帝利家族,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在家族里并不受重视,他是靠着自身的努力,才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可即便是能力不错的库马尔,此刻也有些无能为力。
“从去年开始,中央财政就已经面临崩溃了。最近几个月,邦里也出现了财政紧张。我们申请了多笔款项,至今一笔都没有拨下来。不瞒您说,县里的财政预算已经全部用光了,连我们的薪水现在都欠了两个月,再这样下去,连我都要回家去种地了。”
说到财政问题,库马尔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拉维点点头,1991年,在经济自由化改革之前,印度全国都进入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当中。现在的印度正深陷国际收支危机,外汇储备几近枯竭。中央财政赤字率飙升,通货膨胀失控,政府根本无力向各邦拨付行政与救济款项。
在这种背景下,县政府财政紧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实际上他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他之所以跑这一天,除了来碰碰运气,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拉维表面装出失望的样子,指尖则摩挲着口袋里刚拿到的那张淡黄色纸片——小型工坊经营许可证,边角的政府印章还带着油墨的微热。
1991年的印度,许可证制度如同层层枷锁,就连吠舍富商想办张作坊许可都要托关系跑断腿,而他不过以“救济劳工需临时加工粗粮”为由提了一句,库马尔便借着“体恤婆罗门善举”的由头,半推半就地办了下来。
这张纸片,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和吠舍富商联姻,获得丰厚嫁妆,并非拉维的真正目的,救遣返劳工获得名望也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自己创业做铺垫。
1991年底,印度就会因为巨大的经济压力,开启全面的经济自由化。
到时候,市场会格外的大。可以说遍地是机会,遍地是黄金。
而这一张许可证,可以让拉维走在绝大多数人前面。
“既然政府有难处,那我也不便强求,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拉维微微颔首,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库马尔立刻起身相送,看向拉维的目光中也满是抱歉和钦佩。
这年头,愿意帮助低种姓平民的婆罗门祭司少之又少,更别说像拉维这样,大批量救助遣返劳工的了。
他受过高等教育,对拉维的行为由衷钦佩。
拉维在库马尔的指引下,走到大厅门口,这时一阵争执声就撞进了耳朵。
“你们不能这样!那些劳工在迪拜、科威特扛了好几年沙袋,赚的外汇全汇回了国内,现在被遣返回来,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政府怎么能坐视不管?”一个穿着藕粉色纱丽的女孩攥着记事本,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她的发髻上插着银色莲花簪,耳坠是精致的绿松石坠子,一看便是刹帝利种姓。
旁边站着的女孩穿着素色棉麻纱丽,戴着黑框眼镜,手里举着一台老旧的尼康相机,附和道:“我们是《拉贾斯坦时报》的记者,只要你们能提供一点粮食援助,我们可以报道政府的善举,可你们连尝试都不愿意!”
“两位记者小姐,真的不是我们不想救助,实在是邦里的拨款下不来,我们连去年的干旱救灾拨款,都还卡在申请阶段。”
接待员是一名首陀罗,在两名刹帝利女记者面前卑躬屈膝,表情满是无奈。
接待台后的职员见拉维出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指着他对两个女孩说:“如果你们真想帮那些劳工,可以找这位夏尔马家族的拉维少爷!他正在巴塞尔镇给劳工施粥,已经坚持好几天了!”
两个女孩同时转过头,视线落在拉维身上,都有些惊讶。
一是惊讶,竟然有婆罗门祭司愿意救助那些从中东遣返,流离失所的难民。
二来则是惊讶于拉维的年纪和容貌。
拉维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而且长相英俊,气质沉静。在这个年纪,能够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令人惊讶。
他们很难想象,拉维是如何说服家里固执的家长的。
藕粉色纱丽的女孩立刻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您好,拉维先生,我叫阿肖克妮,这是我的同事米拉。”
“你们好。”
拉维与女孩握了握手。
“拉维先生,我们听说您有办法救助那些从中东遣返回来的劳工,请问是真的吗?您知道哪里还能申请到救济吗?”
“我并没有申请到救济。”拉维摇摇头,“我用的是家里的余粮,来救助那些神庙的信徒的。”
“什么?”
阿肖克妮和米拉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
他们没想到,拉维竟然是自耗家财,来救助大部分婆罗门和刹帝利都不屑一顾的低种姓难民乃至于贱民。
拉维并不在乎两个女孩的看法,他继续说道:
“但我家里现在的存粮也快耗尽了,这才不得不来县政府寻求帮助。”
“如今县政府财政也很紧张。”
“巴塞尔镇的施粥,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拉维叹了口气,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政府大厅。
只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走出大厅门口的拉维,余光瞥了一眼阿肖克妮和米拉,嘴角正微微勾起。
……
阿肖克妮和米拉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满是沮丧。
米拉把相机挎在肩上,叹了口气:“连他都没办法,难道那些劳工真的只能等着饿死吗?”
“不一定。”阿肖克妮咬了咬唇,眼神忽然坚定起来,“至少他愿意做事。我们去巴塞尔镇看看吧,愿意为劳工耗空家底的婆罗门祭司,全拉贾斯坦也没几个。也许我们能写出一篇报道,呼吁更多神庙和地主捐粮——总不能让做实事的人孤军奋战。”
米拉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两人匆匆收拾好东西,拦了一辆破旧的突突车,朝着巴塞尔镇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尘土飞扬的公路旁,不时能看到蜷缩在树荫下的饥民,有的抱着骨瘦如柴的孩子,有的举着空空的陶碗向过往车辆乞讨。
阿肖克妮拿出记事本,飞快地记录着,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混着车外的乞讨声,让她的心情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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