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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周景琰的声音很轻,却让守在门口的内侍心头猛地一跳。
“去,把安王给本宫请过来。”
不多时,安王周景辰便快步走了进来。
他见皇兄脸色不对,那张总是带着敦厚笑意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紧张。
“皇兄,你寻我?”
周景琰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书案上的那本泛黄的账册和供状。
周景辰疑惑地上前,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血色便迅速褪去。
他一页页地翻看下去,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里,一点点地凝结起冰霜,握着信纸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怎么敢!”
东宫书房内,安王周景辰一拳砸在书案上,那张总是带着敦厚笑意的脸,第一次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本记录着齐王罪证的账册,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皇兄,不必多言!”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一脸凝重的太子周景琰,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辱我皇姐,便是将我周景辰的脸面踩在脚下!我便是拼着被父皇圈禁,也要撕了他那张嘴!此事,弟弟跟你干了!”
“这不是他敢不敢的问题。”周景琰缓缓转过身,声音里再无半分温情,“景辰,此事,已非家事,而是国事。三弟此举,是在动摇父皇的江山,是在挖我大周的国本!”
他一步步走到周景辰面前,按住他的肩膀,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景辰,”周景琰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重量,“你可想清楚了?此奏一上,你我与三弟,再无半分兄弟之情,只有君臣之别,生死之敌!我东宫与齐王府,从此不死不休!”
周景辰眼中那点仅存的犹豫,在想到皇姐可能遭受的屈辱时,化为彻骨的寒意。
他重重地点头:“皇兄,他已不配为我兄弟!”
“好。”周景琰深吸一口气,像是将最后一丝妇人之仁彻底压下,“那我们,便去为皇姐,也为这江山,讨一个公道!”
养心殿。
周瑾瑜正品着女儿孝敬的花茶,心情极好。
可当太子与安王将那份完整的卷宗,连同孙大管事的供状一同呈现在他面前时,殿内的暖意,瞬间便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脸色越来越沉,殿内的气压低得仿佛要凝出水来。
当他看到最后,那条由无数笔肮脏交易汇聚而成,清晰地指向自己三儿子和丞相府的脉络时,他闭上了眼,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疲惫与失望。
“逆子……逆子啊!”
他猛地将那叠卷宗重重地摔在龙案之上,奏折被震得散落一地。滔天的怒火之中,更多的,是一个父亲的心痛与悲哀。
他可以容忍儿子们争斗,但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将屠刀对准自己的手足,对准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掌上明珠!
寒了眼前这两个赤诚儿子的心是小,寒了那个刚刚回到他身边,就已经为他献上无数珍宝的女儿的心,才是大!
周瑾瑜的怒火,在长久的沉默中,渐渐沉淀为一片死寂的冰海。
周瑾瑜缓缓抬起头,那双龙目之中再无半分父子之情,只剩下帝王的冷酷与决断。
他想起了昨日,女儿那双冷静得可怕的眼睛,看着她递出的那把名为“证据”的刀。
他忽然笑了。
笑声很低,却让跪在地上的太子与安王,都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
他的姝姝,给了他刀,给了他理由,甚至给了他台阶。
他这个做父亲的,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谈何为她日后的帝国大业保驾护航?
寒了眼前这两个赤诚儿子的心是小,寒了那个刚刚回到他身边,就已经为他献上无数珍宝的女儿的心,才是大!
“李安。”
“奴才在!”
“传朕旨意!”周瑾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命禁军副统领张维,即刻带一队禁军,去齐王府!”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护送’齐王殿下,即刻出京,赶赴西山!沿途不得停留,不得与任何人接触!若有违抗……”
他看着殿外那片灰蒙蒙的天,声音里再无一丝温度。
“给朕,就地拿下!”
与此同时,丞相府。
书房内,孙博雅执黑子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那颗即将落下的棋子,没有放回棋盒,而是被他两指轻轻一捻,“啪”的一声,竟被他生生捻成了石粉,从指缝间簌簌而落。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最后一丝粉末飘散,对身后的心腹幕僚淡淡道:“去,告诉齐王殿下,棋局有变,让他过来。另外,传信给西山那边的人,既然殿下要去‘监工’,那矿里,也该准备些‘惊喜’,迎接一下我们尊贵的王爷了。”
郡主府内。
乔兮月正悠闲地给那盆君子兰浇水。
影煞的身影如青烟般出现在她身后,将宫中与丞相府的动静,一字不漏地汇报了一遍。
乔兮月浇水的动作微微一顿,水珠滴落在君子兰肥厚的叶片上,滚落下来。她放下水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孙博雅这只老狐狸,果然是想弃车保帅。不过,他以为这就完了吗?”
她转身对影煞吩咐道:“继续盯着,尤其是西山煤场。告诉玄翊,让他想办法,把我们的人也安插进去。我总觉得,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她抬起头,望向西山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齐王,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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