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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呢?”叶凡反问,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咱们完全可以仿朝廷之制嘛!”
“就在这些获得资格的商户之中,设立‘监察之制’!”
“监察之制?”
朱标眼睛一亮。
“对!”
叶凡肯定道,“由朝廷,具体来说,就由都察院,直接委派御史,常驻这些商户的制盐工坊和售卖点!”
“这些监察御史,不归地方管,直接对朝廷,对殿下你负责!”
“他们的职责,就是盯着这些商户的一举一动!”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而且,要立下票据!”
“这些商户,每一次购买制盐的矿料,花了多少钱,买了多少,必须有清晰的账目记录,存档备查!”
“同样,他们每一次售出雪花盐,卖了什么价,卖了多少,也得有详细的账本!”
“这两本账,要能对得上!”
“如此一来,他们想虚报成本,偷漏税款,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叫……账实相符,流程可控!”
朱标听得心潮澎湃,豁然开朗。
这简直是一套完整的,环环相扣的监管体系。
从源头的资格审核,到过程的秩序维护,再到后续的长期监督,几乎将所有可能的漏洞都考虑了进去!
他激动地抚掌:“妙!太妙了!”
“老师此策,可谓万全!”
“如此一来,学生便放心多了!”
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老师,那这拍卖事宜,千头万绪,由何人主持最为妥当?”
“学生是否需要亲自……”
叶凡打断了他,用一种“这还用问”的眼神看着他!
“陛下不是已经安排了刘伯温全权负责推广新盐吗?”
“此事舍他其谁?”
“他本身就是御史中丞,执掌风宪,由他来主持拍卖,名正言顺!”
“更何况,这后续的监察之制,也需要他都察院的人来执行,让他从头就跟进,最是合适不过。”
朱标彻底安心了,心中对叶凡的敬佩无以复加。
他站起身,对着叶凡郑重一礼:“听老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学生知道该如何做了!多谢老师!”
看着朱标来时忧心忡忡,去时步履坚定,成竹在胸的背影,叶凡重新拿起那块软布,继续擦拭他的琉璃盏。
嘴里轻轻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
夜色深沉,东宫却依旧灯火通明。
朱标刚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从叶凡府上回来,脑中还在反复推敲着拍卖的各项细节。
一名宦官便脚步轻快地入内禀报。
“殿下,工部遣人来报,言说奉陛下旨意,为东宫筹建三大营所备之匠师五十人,已全部遴选完毕,随时听候殿下调遣。”
“此外,陛下亲命挑选的三千精锐将士,亦已在京郊大营集结完毕,名册在此,请殿下过目!”
宦官说着,将一份厚厚的名册恭敬地呈上。
朱标闻言,微微一怔,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这么快?
他下午才将抽调兵员和匠师的章程发下去。
这连半夜都不到,人和名册就都备齐了?
工部以往办事,何曾有过如此效率?
他接过那沉甸甸的名册,翻开粗略一看,里面不仅罗列了三千兵士的姓名、籍贯、所属原部队。
甚至还有一些简单的履历和特长标注,详尽得超乎想象!
那五十名匠师的名录也是如此。
后面还附注了各自擅长的技艺领域。
一丝疑虑在他心头闪过!
但这疑虑很快便被一股暖流和更重的责任感所取代。
他想起父皇在武英殿那看似严厉却充满期望的眼神,心中豁然开朗:“是了!定是父皇!”
“希望我能尽快成事,有所作为!”
这无声的扶持,比任何言语的鼓励都更让他感到肩头沉重,也让他斗志昂扬。
他绝不能辜负父皇这片苦心!
“父皇隆恩,儿臣感激不尽!”
朱标对着皇宫的方向,郑重地拱手一礼!
随后,他收敛心神,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对那传令的宦官吩咐道:
“传孤的令,着那五十名匠师,明日一早便至东宫划定的工坊集结,所需一应物料,皆由东宫支应,命他们即刻开始,全力钻研,打造新式火器!不得有误!”
“是!”
宦官领命。
朱标又拿起那份将士名册,手指拂过上面一个个陌生的名字,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
这三千人,将是他的根基,他的臂膀!!
“将这三千将士的名册,交由兵曹参军仔细核对,整理成档。”
“孤要逐一过目,根据其履历、特长,编录入神枢、神机、五军三营!”
“告诉他们,好生安顿,不日便将进行遴选整编!!”
“奴婢遵命!”
另一名负责军务的属官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名册。
待宫中来人退下,殿内重归寂静。
朱标独自立于灯下,方才因父皇暗中相助而产生的暖意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决断。
组建新军固然重要。
但五日后的拍卖,更是眼下迫在眉睫,关乎新政成败和许多人性命的关键一战。
他想起了叶凡的提醒,想起了蓝玉等人可能的阴招。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对侍立在阴影中的东厂心腹太监招了招手。
那太监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近前。
朱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听着,动用东厂所有能动用的耳目,给孤仔细地查!”
“所有报名参与雪花盐竞拍的商户,给孤一个一个地查!”
“查他们的底细,查他们过往的行事,查他们背后有没有站着不该站的人!”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地上!
“凡是行为不端,声名狼藉者,取消其资格!”
“凡与永昌侯等淮西勋贵及其党羽有丝毫瓜葛者,无论隐藏得多深,一经查实,立刻给孤剔除出去!”
“绝不容许有任何漏网之鱼!”
“明白吗?”
那东厂太监感受到太子话语中那股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浑身一凛,连忙躬身,尖细的嗓音带着十足的狠辣与恭敬!
“奴婢明白!”
“请殿下放心,东厂定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绝不让那些魑魅魍魉,玷污了殿下的新政!”
“去吧!”
朱标挥了挥手。
太监躬身退下,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朱标独自站在殿中,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坚定。
父皇已将戏台搭好,老师已为他指明了方向。
现在,该是他这个储君,真正挥斥方遒的时候了!
无论是明枪还是暗箭,他都接着!
这新盐之政,必须成功。
……
接下来的几日。
东宫俨然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行政总部。
一份份经过初步筛选和核实的兵士名册,被源源不断地送到朱标的案头!
他埋首其中,仔细审阅着每一个名字。
试图从字里行间勾勒出未来三大营的雏形。
眼神专注,时而提笔勾画,时而凝神思索。
然而。
与此同时。
另一份来自东厂的密报,也悄无声息地摆上了他的书案。
上面罗列着数十个经过精心伪装,试图混入拍卖名单的商户名字。
其背后或多或少都指向了永昌侯府、中山侯府等淮西勋贵的影子。
他们或是借用了远方亲戚的名头,或是扶植了看似清白无瑕的傀儡,手段不可谓不隐蔽!
朱标看着那份密报,脸上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
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弧度里带着讥诮,更带着一丝凛冽的怒意。
他提起朱笔,在那一个个名字上毫不犹豫地划下鲜红的叉。
笔锋锐利,仿佛带着金石之声!
“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双日益沉凝的眸子里,却寒光闪烁。
父皇的警告言犹在耳。
这些人却依旧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真当他的东宫是泥塑的不成?
他将划掉名字的名单递给身旁的宦官,声音清晰而果断:“传令下去,明日辰时,于户部衙门前广场,准时开始雪花盐制造售卖资格之拍卖!”
“将最终审核通过的商户名单张贴出去,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是!”
处理完此事,朱标沉吟片刻,吩咐道:“去请刘大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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