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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可知,花月楼背后的东家是谁?”时念的声音带着未消的怒意,打断了许澜沧翻看账簿的动作。
他从摊开的纸页中抬眼,目光落在时念紧绷的侧脸,眉梢微挑:
“怎么,花月楼又给你找不痛快了?”
“又?”
时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上回花月楼派人来搅局,许澜沧怕是早就知道底细。
她忽然明白,那日许澜沧爽快签约,并非只是看中她的企划。
更是因为他一直盯着怡红院的动静,早把她的应对看在了眼里。
也是,若合作对象是个遇事就慌的软蛋,他又何必浪费时间?
时念定了定神,把花月楼抄袭词曲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他们连今日凝霜刚唱的《广寒宫》都抄了,连调子都没改,就换了个姑娘唱。”
许澜沧脸上却没半分惊讶,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沿,淡淡吐出几个字:
“花月楼背后的人,是太子许承珏。”
“太子?”
时念瞳孔骤缩。
她猜过是侯爵勋贵,猜过是内阁大臣,唯独没料到会是储君。
在原主的记忆中,东宫太子生母为皇后于氏,背后的于国公府是屹立百年的世家大族。
自许承珏出生,便被立为太子……
而、一国太子竟会染指风月场所,看来这青楼的利润的确可观,哪怕是皇室子弟也会为之动心。
她忍不住腹诽:
原主经营怡红院这么多年,怎么家底就那么薄,难不成以前还常贴补院里姑娘?
忽然,她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澜沧。
“所以上回花月楼那档子事,是王爷帮我扫的尾?”
若花月楼背后是太子,以他的权势,想查是谁在背后搞鬼易如反掌,哪会让事情平息这么久?
更不会只用抄袭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除非有人在暗中拦了一把。
许澜沧捏着折扇轻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那日若不是他让人把那染病的地痞悄悄送出盛京,再压下了花月楼的查探,怡红院早被花月楼的人找上门了。
时念脸上的惊愕久久未散,许澜沧却看得饶有兴致。
这女人素来从容,难得露出这般失态的模样,倒显得鲜活。
他放下折扇,追问:“如今知道了背后是太子,你想怎么做?”
时念听得牙痒痒。
可对方是太子,她就一个青楼老板娘,难不成还能跟储君硬碰硬?
那跟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
可她转念一想,又抬眼看向许澜沧,语气带着试探:
“王爷与太子的关系,如何?”
许澜沧眉峰微蹙,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他是皇叔,太子是他侄子,血脉上是至亲。
可皇家之中,哪有纯粹的亲情?
时念却不管他的迟疑,自顾自道:
“古往今来,皇家多的是为皇位反目成仇的例子,弑父、手足相残,从来不少见。”
“王爷与太子虽隔了一辈,可……”
她没说透,但意思很明显——
若是两人关系好,这事她就忍了;
若是关系不好,她倒不介意搅搅局。
许澜沧挑了挑眉,眸中兴味更浓。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时念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敢如此大喇喇的在皇室之人面前说皇室的坏话,这是真的不担心自己会摘了她的项上人头?
但转念一想,时念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的直接,也是能促成他们合作的原因之一。
许澜沧声音淡淡:“一般。”
“……”
时念差点被这两个字噎住。
这一般说得模棱两可,跟没说一样,明摆着是看她为难取乐。
她垂头偷偷翻了个白眼。
人是不错,就是爱阴阳怪气,还腹黑、油腻……
总之毛病一大堆!
再抬头时,她皮笑肉不笑:
“听王爷一席话,还真是如听一席话。”
这话一出,许澜沧竟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清亮,连站在门外的沧九都愣了。
他跟了王爷这么久,从没见过王爷笑得这么开怀。
许澜沧笑够了,看着时念气鼓鼓的模样,觉得这女人胆子是真的大。
不管对面是猫是虎,都敢捋捋虎须。
虽然他的确说了一句废话,但还从未有人敢直接表达出来。
时念还是第一个。
时念撇了撇嘴,福了一礼转身欲走。
他收敛笑意,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说说吧,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时念心里咯噔一下。
许澜沧这话,几乎是明着说他与太子不对付了。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抱上了话本里那种扮猪吃虎的大反派大腿。
若是真的,日后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可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不对。
外界都说当今皇上与梁王兄弟情深,许澜沧若真有夺位之心,何必常年镇守边疆?
或许,他只是看不惯太子插手风月场所,失了储君的体面。
毕竟一国储君的手伸到风月场所,也的确失了体面。
时念的脑子飞速运转,许澜沧也不催,只静静坐在一旁品茶。
直到茶盏见了底,时念才缓缓开口:“这件事,容民女再想想。”
以前她能用现代商业手段对付花月楼,可现在对手是太子,那些法子都太冒险,容易留下破绽。
她得琢磨个万全之策。
既不能得罪太子,又能让花月楼吃瘪,还得保证怡红院全身而退。
许澜沧见她神色凝重,也没再追问,只点了点头:
“也好,想清楚了再跟我说,记住,别做蠢事。”
他虽能护着怡红院,却也不能次次为她兜底。
太子毕竟是储君,真闹大了,连皇上都会过问。
真闹到那个场面,即使是他,也不一定能护住怡红院。
时念应了声“是”,转身离开雅间时,后背已经沁出了薄汗。
时念微微拧眉,在不知道花月楼背后之人是谁之前,她有一大堆商业回击的办法,可现在,她觉得那些办法都不适用。
一直以来,她都用自己曾经在生意场上的手段经营怡红院、经营人脉。
哪怕是与许澜沧打交道也不曾觉得这样有何问题。
可如今她才发现,许澜沧没有砍了她甚至还能如此纵容,简直是她上辈子行善积德,这才撞了大运。
换做其他权贵,她的小命哪还能留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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