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穿成老鸨:我爆改怡红院 > 第53章 侯府锦缎藏暗棋,怡红烛火辨人心(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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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

    管事攥着衣角壮胆上前,“梁王这话实在说得太满了,怡红院毕竟只是……”

    “毕竟只是民间的戏班子?”

    李睿喉间滚过一声冷笑,手腕猛地一扬,酒壶“哐当”砸在青砖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溅得满地都是。

    “你当许澜沧真瞧得上时念那点小聪明?”

    他看中的,是怡红院能让盛京的官爷们心甘情愿掏钱买账,是能让陛下放下帝王架子,特意去戏台前听戏……

    话到此处,他忽然顿住,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今日御花园的场景。

    时念应对玉贵妃刁难时,许澜沧就坐在左首第三席。

    那时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可目光却像钉在了戏台上,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那抹素色身影。

    当时只当是巧合,如今再细想,那哪里是巧合?

    分明是许澜沧借着戏台,向满朝文武宣告他的立场!

    而时念……

    她不该被梁王卷进朝廷的党派斗争之中!

    “去,把库房里那匹云纹锦取出来。”

    李睿忽然开口,语气沉了几分。

    管事一愣,下意识追问:“给、给谁送?”

    “还能给谁。”

    李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骤然褪去戾气,添了几分疲惫。

    “送去怡红院,就说……本侯瞧着她们登台的戏服旧了,该换身新的。”

    管事彻底懵了,脸上满是不解:“可梁王方才还说,要您……”

    “他说他的,我做我的。”

    李睿打断他的话,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宫墙方向的夜色。

    墨色的夜空压着朱红宫檐,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梁王既然要我给一个态度,那我就给他个识趣的样子。”

    他顿了顿,指尖在冰凉的窗棂上轻轻划过,动作细腻得像是在描摹。

    “但有些事,本侯不可能退!”

    苏家一脉如今只剩下时念一根独苗,他必须得护着。

    夜风吹进半开的窗棂,烛火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素色墙面上,忽明忽暗。

    瞧着竟像头被囚在金丝笼里、蓄势待发的困兽。

    次日天还未亮透,怡红院一楼的大堂已早早点起了烛火,暖黄的光透过窗纸洒在巷口的青石板上。

    时念正帮十二调整董卓的戏服。

    那肥厚的裙摆里足足塞了三层棉絮,十二穿着它走两步就摇摇晃晃,引得周围整理行头的姑娘们一阵轻笑。

    “念姐,你看我这样像不像?”

    十二憋足了劲儿,粗着嗓子喊了句“吾为天下计”。

    那刻意装出的威严模样,逗得浅醉手里的胭脂盒都差点掉在地上。

    时念笑着拍掉他肩上的线头,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巷口。

    那里停着辆不起眼的乌木马车,车帘紧紧闭着,可借着晨光,能隐约看到车辕上刻着的“李”字。

    是永安侯府的马车。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指尖在十二的戏服下摆上顿了顿:

    “今日黄昏开戏前,给侯府递张雅间的帖子。”

    浅醉手里的动作一顿,满眼诧异:“永安侯?他前几日不是还……”

    “正因为是他,才要给。”

    时念抬眼望向戏台上方的横梁,那里挂着新绘的董卓画像,眉眼狰狞,嘴角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悲凉。

    虽然李贤她瞧不上,但李睿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温和,让她觉得李睿应该不会是那个执棋者。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一直端着架子刻意拉开距离。

    巷口的马车缓缓动了,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晨雾里。

    时念笑了,伸手拿起桌上的《三国演义》话本,指尖轻轻翻到“废汉帝陈留践位”那一页。

    烛光下,她的指尖划过“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一行字,轻声叹了口气。

    戏台上的烛火又跳了跳,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木柱上,忽长忽短。

    像极了她这几个月来兜兜转转、忽明忽暗的心思。

    十二还在对着铜镜练习董卓的狞笑,许是棉絮塞得太厚,他转身时手肘不慎带倒了妆台上的胭脂盒。

    殷红的粉末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摊开一小片暗沉的红,像极了一滩凝固的血。

    “哎呀!瞧我这笨手笨脚的!”

    十二慌忙蹲下身去擦,可越擦越乱,那抹红在青石板上晕开,反倒更显眼了。

    “别擦了,就当是董卓杀人溅的血,倒添了几分真实感。”

    十二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嘿嘿笑出声:“还是念姐想得周到!”

    时念望着他眼底亮晶晶的光,忽然想起自己刚穿来那会儿的模样。

    那时她满脑子都是营销方案、成本控制。

    只想着把怡红院这烂摊子盘活,等赚够银子就找个清静地方安稳度日。

    那时的她,连提出卖艺不卖身都觉得是在冒险,生怕一步行差踏错,砸了自己的招牌。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或许是浅醉第一次怯生生叫她念姐时,那黏腻嗓音里藏着的试探与依赖。

    或许是香巧捧着被胭脂染脏的衣角,小声说念姐教我们的曲子,比接客体面多了时眼里的光。

    又或许是伙计阿福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念姐,我们能撑起这楼,您不用那么操心”时的那份笨拙的担当。

    所以后来,她开始刻意融合,想着自己和这里的人离得更近些。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爆改青楼。

    直到那日浅醉被烟霞划伤,她提着诉状闯进顺天府讨要说法时,才惊觉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只想赚钱的营销总监。

    她想让怡红院的这些人,都能活得像个人。

    “念姐?”

    浅醉递来一杯热茶,见她望着地上的胭脂渍出神,轻声问道:

    “是在想明日要演的戏吗?”

    时念接过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才觉出几分暖意。

    她轻轻摇头,声音放得很柔:“在想……之前落魄的时候。”

    浅醉笑了,眼尾的海棠花钿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那会儿我总怕您会关门,夜里都不敢睡沉,就怕第二天醒来,怡红院没了。”

    “现在不怕了?”

    “不怕了。”

    浅醉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带着几分郑重:

    “现在我知道,念姐是想让我们站着赚钱。”

    站着赚钱——

    这四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时念心里那层朦胧的纱。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顺天府尹面前挺直腰杆,说怡红院只卖艺不卖身时的坚定。

    想起为了浅醉的伤疤,硬顶着压力把烟霞告上公堂时的决绝。

    想起那些学子在戏台下争论刘备与曹操时,眼里闪着的、对天下的憧憬。

    回头看,这才发现。

    她不过是在给这些被命运按在泥里的人,搭一块能站起来的跳板。

    可皇权是什么?

    是御花园里玉贵妃脸上那淬了冰的笑,是南齐帝一句“赏”或“罚”,便能轻易决定一群人生死的权力。

    那日从宫里回来,她站在窗前望着皇宫许久。

    那朱红的墙,琉璃的瓦,在她眼里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网住了天下人的命,也网住了她和怡红院的路。

    在这张网里,站着赚钱从来不是凭本事就能做到的。

    得看握网的人,愿不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浅醉,”

    时念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你说,做棋子很难受吧?”

    浅醉愣了愣,随即沉默下来。

    她望向戏台中央那盏高悬的灯笼,暖黄的光映在她眼底,语气很轻却很坚定:

    “若是能开心自由的活着,就算做棋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时念笑了,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可不是么。

    她曾最厌恶棋子这两个字,觉得那是对自由的背叛。

    她想让怡红院成为世外桃源,让姑娘们唱自己想唱的曲,活自己想活的命。

    可现实给了她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

    花月楼的火折子能悄无声息烧了后台,太子的眼线能混进来看戏的人群。

    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她躲不过的。

    就像此刻,账房里还堆着李睿送来的云纹锦缎,那明晃晃的示好,是永安侯的态度。

    而梁王府的暗卫,怕是早已把怡红院围了个严实,那是许澜沧的宣告。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戏,而是怡红院的立场。

    烛火又摇曳了一下,将时念的影子拉得很长。

    落在戏台的木板上,与那抹董卓的“血迹”遥遥相对,像一幅藏着暗棋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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