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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简明在一旁笑着补充:“我娘就是这个意思,说等过了三月再告诉大家。”
他看向时念,拱手道:“念姐,让你见笑了。”
“这有什么。”
时念走上前,目光温和地落在流芝身上。
“该恭喜你们才是,身体还好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都好呢。”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孕吐有些严重,她这一胎几乎没怎么遭罪。
流芝笑着点头,眉眼间漾着初为人母的温柔。
“大夫来看过,说胎儿很稳,就是让我少劳累,多歇歇。”
“那就好。”
时念放心地点点头,又对温简明道:
“流芝性子要强,往后还得劳烦你多照看些。”
“念姐放心,我定会护好她们母子。”
温简明的语气郑重,眼里的珍视骗不了人。
阿福在一旁看得热闹,忍不住插话:
“那我们岂不是要当舅舅姨妈了?这可得好好庆祝庆祝!怡红院是不是该摆几桌酒?”
“必须的!”
香巧立刻响应,“我这就回去让吴婶准备,给流芝炖最好的补品!”
“还有还有,得给小外甥起个好听的乳名!”
玲珑已经开始琢磨起来,“叫‘安安’如何?平平安安的。”
“我觉得‘朗朗’好,寓意聪明伶俐!”浅醉也加入讨论。
一时间,城门下又恢复了热闹。
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引得过往的百姓都忍不住驻足观望,眼里带着善意的笑意。
时念看着这热闹的光景,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得满满的。
从南岸的祥福园到青州的官道,从永州的书坊到此刻盛京的城门。
这一路的风霜、惊险、博弈,仿佛都在见到流芝笑容的这一刻,化作了值得。
“好了,先回院里再说吧。”
时念笑着招呼众人,“路上辛苦,回去让吴婶做些好吃的,咱们好好聚聚。”
“好!”
众人簇拥着流芝往怡红院的方向走。
温简明始终小心翼翼地护在流芝身侧,姑娘们围着她们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
时念跟在后面,看着这和睦的一幕,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秋日的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盛京城的风带着熟悉的气息,混着桂花香、墨香,还有姑娘们的笑语,像首温暖的歌。
怡红院的朱漆大门缓缓推开时,春螺巷的青石板路上早已站满了人。
“开了开了!怡红院开门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往前涌了涌。
一群半大孩子挤在最前面,扒着门框往里瞧,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小半年没开的院门带着点陈旧的木香,被晨光一照,竟生出些久别重逢的暖意。
时念站在门内,望着巷口攒动的人头,忽然觉得这盛京城的风都比别处亲切。
浅醉正指挥伙计们搬行李,香巧抱着流芝的胳膊说个不停。
素心跟在后面,眼睛不够似的打量着院里的景致。
飞翘的檐角、悬着的诗签、戏台旁的回廊,样样都新鲜。
“念姐,李护卫他们要走了。”
阿福从影壁后绕过来,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是路上没吃完的桂花糕。
“说要回去复命,我留了好几次,他就是不肯留下吃饭。”
时念往门口望去,李复正带着几个羽林卫往外走,玄色短打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她快步上前:“李护卫不再坐坐?晚上留下吃顿就再走也好。”
李复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多谢时老板好意,只是府中规矩严,出来太久总得回去复命才行,还望时老板理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里熟悉的景致,“怡红院还是老样子,真好。”
“以后若是得空,随时来坐坐。”
时念妥协,递过阿福手里的油纸包,“尝尝吴婶的手艺,不值钱,拿回去下酒。”
李复也不推辞,接过来揣进怀里:“定会叨扰。”
他对着时念拱手作揖,又朝阿福他们点了点头,带着人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人群里。
“终于都安顿下来了。”
吴婶用围裙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眼角的皱纹里堆着笑。
“我去烧水,你们先歇歇,等会儿我做你们最爱吃的红烧肉。”
“吴婶最好了!”
香巧欢呼着,拉着流芝往回廊走。
“流芝,快给我们讲讲,这三个月盛京有啥新鲜事?”
素心却被院里的景致勾住了脚步。
她走到听音阁的雕花窗棂前,望着里面的软凳和茶几。
又跑到望秀阁的栏杆边,低头看楼下攒动的人影。
最后停在鹊中堂的戏台前,指尖轻轻拂过落了层薄灰的台板。
“原来戏院也能建成这般模样。”
她喃喃道,眼里的光像藏了星星。
在南岸的祥福园待久了,见惯了陈旧的戏台和简陋的后台。
怡红院的精致和雅致,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不小心闯进了画里,连深呼吸都不敢太重。
她瞧见戏台边摆着张软凳,想也没想就掀着旗袍下摆要坐。
只是还没沾着凳面,就被系着粗布围裙的杨婶子拦住。
“哎,素心姑娘,可不能坐。”
杨婶子手里还拿着抹布,笑着摆手。
“咱们这三个月都没好好打扫,这凳上全是灰。”
“您这新做的旗袍坐上去,保管沾一屁股灰,且等我们收拾出来再坐不迟。”
素心的脸腾地红了,两坨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连忙直起身。
她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小声道:“对不住,我没留意……”
“你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了。”
杨婶子故意拖长了调子,手里的抹布在凳面上划着圈。
“往后可是要日日上台的角儿,这脸皮可不得这么薄。”
周围收拾东西的伙计们都笑起来,善意的笑声让素心的脸更红了。
然而她却还是认真地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却透着股韧劲:“我会努力的。”
时念站在回廊下,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转身往后院走,这一路舟车劳顿,骨头都像散了架,此刻只想回房补个觉。
后院的房间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书桌上的《蓝星诗词集》翻开着,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透,窗台上的海棠花谢了又开,在青砖上落了层花瓣。
她脱了旗袍,换上轻便的家常服,往床上一躺,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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