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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的早春，风里还裹着残冬的凛冽，刮在脸上像细针扎。城东的“怡红书坊”本是青州版权分会的落脚点，此刻却被十几辆乌木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车辕上挂着的“林府”灯笼，在风里晃得刺眼。
几个穿锦袍的世家子弟叉着腰站在书坊门口，指手画脚地指挥随从搬书。
随从们把一摞摞《蓝星故事集》和《蓝星诗词集》往马车上扔。
碰撞的闷响混着粗声吆喝，惊飞了檐下筑巢的麻雀，也搅乱了街上原本的平静。
书坊掌柜王贵福攥着拳头，额角的汗浸湿了鬓角，顺着脸颊往下淌，却不敢上前阻拦。
出发前东家时念特意交代过：
“万事先保全自己，别硬碰，等支援。”
“林公子，这书都是经礼部备案的正版书，上面还有版权协会的印章，怎么就非议朝政了？”
王贵福颤着声音辩解，“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扣书……”
林茂冷笑一声，靴尖狠狠踢在装书的木箱上，木屑溅了一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王贵福，语气傲慢：
“规矩？在青州，我们林家的话就是规矩！”
“这《蓝星故事集》里写什么民为根本，暗讽我们世家盘剥百姓，不是非议朝政是什么？”
“再敢多嘴，连你这书坊都给你砸了，让你在青州待不下去！”
随从们得了指令，动作更快了。
不到半个时辰，书坊里库存的三千多册《蓝星故事集》就被搬空。
马车上堆得像座小山，连书架最底层的备用本都没放过。
林茂翻身上马，临走时还回头撂下句狠话：
“告诉你们那个管事儿的，想拿书，就让时念亲自来青州给我们林家赔罪！”
“不然这书，你们就别想要了！”
马车扬尘而去，王贵福望着消失的方向，急得直跺脚。
这三千册书是刚从盛京运来的，本想借着会试的热度卖给青州学子。
现在全被扣了，不仅分会这个月的运作资金断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东家受损失。
他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靠这书坊的月钱过活，哪禁得住这么折腾？
王贵福不敢耽搁，连忙跑回后屋，颤抖着提笔写信。
墨汁好几次滴在信纸上，晕开一团团黑渍，像他此刻慌乱无措的心。
与此同时，盛京怡红院的书房里，时念刚看完乔章林送来的手稿。
上面详细记录了策论写作的思路和考场细节。
还没来得及细聊，就见张珂源拿着封火漆封口的急信跑进来。
“念姐，青州出事了！”
“林家联合当地几个世家，扣了咱们版权分会三千多册《蓝星故事集》，还威胁街上的商户，不准再跟分会合作！”
时念接过信，目光掠过王贵福潦草颤抖的字迹，眼里的光一点点沉了下来。
青州是永州到盛京的必经之路，也是版权分会在东部州府的重要据点。
如今刚成立就遭遇阻拦，还真是……麻烦！
“杜元介呢？让他立刻去青州处理。”
时念转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两卷文件。
一卷是礼部给版权分会的备案文书，封皮上盖着鲜红的礼部大印；
另一卷是盛京书院的《教学名录》，上面明确写着“蓝星理念纳入书院辅助教学，准予各州府推广”。
末尾还有何山长的亲笔批注和私印。
“去西街书坊对账了，我这就让人去叫他！”
张珂源刚要往外走，就见杜元介推门进来。
他额角渗出了细汗，显然是刚接到消息，没来得及整理就赶过来了。
“青州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杜元介接过文件，指尖在礼部备案文书的大印上顿了顿，语气凝重：
“林家在青州势力根深蒂固，知府周博恩向来偏袒世家，光靠官方文件怕是不够……”
“得找些能帮咱们说话的人，才能镇住他们。”
“一会儿我让人去联系何山长写封信，你带着去青州……”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杜元介就带着书信和众人准备的东西，坐上快马往青州赶。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晨雾里还能看见怡红院檐角的灯笼，透着暖黄的光。
若连青州的困局都破不了，各州府的分会怕是也难以为继，蓝星文化的推广更会举步维艰。
十日后，杜元介终于抵达青州。
刚到怡红书坊门口，就见王贵福在书坊门口叹气。
书坊的门板上贴着张泛黄的“暂停营业”字条，风一吹，字条哗哗作响，像在诉说委屈。
“杜先生，您可算来了！”
王贵福见了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站起身迎上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把他往里让。
“林家把书扣在府里的粮仓了，还派了十几个家丁守着，连靠近都不让，我去了两趟，都被赶回来了。”
杜元介没急着去林家理论，而是先去了青州府衙。”
知府周博恩坐在公案后，手里端着杯热茶，慢悠悠地吹着热气。
见了杜元介，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敷衍：
“杜先生，本官也是有心无力啊！”
“林家说这书里有非议朝政的内容，还联合了其他世家联名上书，本官也得按规矩查案，你还是先回去等消息吧，有结果了本官会通知你。”
“按规矩？”
杜元介笑了，随即把礼部备案文书和盛京书院的《教学名录》放在案上。
他笑声里带着三分讥讽：
“周大人，这是礼部颁发的备案文书，上面明确写着《蓝星故事集》内容合规，准予各州府推广；”
“这是盛京书院的《教学名录》，何山长亲笔批注蓝星理念贴合南齐民生，有助教化。”
“您倒是说说，您口中的规矩，是哪条？”
周博恩面色不改，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找了个借口：
“林家是青州望族，在本地声望极高，他们联名上书说这书有问题，本官总不能不顾及世家的意见，寒了本地乡绅的心吧？”
杜元介心里了然，知府这是怕得罪林家，断了自己的财路，跟他再多说也没用。
他收起文件，不再跟周博恩纠缠，转身往青州贡院方向走。
那里聚集了不少来参加会试的学子，其中永州籍的不在少数。
何山长的信，该派上用场了。
贡院外的茶棚里，十几个学子正围着一张桌子讨论策论。
其 杜元介快步走过去，做完自我介绍之后，便是一番诚恳的长篇大论。
用时念的原话来说，就是给学子们打鸡血。
“诸位学子，这书不仅是怡红院的心血。”
“更是咱们寒门学子传递心声的工具，若今天林家能扣书，明天就能打压咱们这些出身寒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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