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穿成老鸨:我爆改怡红院 > 第472章 浅醉番外:戏台与账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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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红院的晨雾总带着股淡淡的墨香。

    浅醉坐在靠窗的梨花木桌前,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

    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却没打乱她算盘珠子的节奏。

    案头堆着三摞账册,最左是各州府书坊的赠书明细,中间是文盛之会剩余物料清单,最右那本摊开的,正记着今日戏台的道具损耗。

    用红笔圈出的“海产模型船帆磨损”,是昨夜排演时被风刮破的,得让阿福找伙计补缀。

    “浅醉,泉州分会的对账函到了。”

    晚晴抱着卷宗走进来,见她算得专注,把函件轻轻放在桌角。

    “周掌柜说上个月的《蓝星故事集》销量比预估多了两成,问要不要追加印刷。”

    浅醉头也没抬,算盘打得更快:

    “让张珂源调库存,先补泉州三成,剩下的按季度配额发。”

    “对了,核对下西疆商队的驼毛账,苏木说有两匹受潮,得扣尾款。”

    她的声音比当年唱戏时沉了些,带着常年处理事务的干练,唯有尾音还留着几分戏腔的软。

    晚晴应着退出去,浅醉揉了揉眉心,翻开另一本账册。

    这几年她很少登台了,因为时念把统筹各州府分会、核对账目的事交给了她。

    偶尔路过戏台,听素心她们排新的话剧和戏曲,会想起自己当年也是那样,穿着戏服唱曲排戏。

    但那些曾经,如今看来都恍如隔世。

    “浅醉姐!不好了!”

    小溪慌乱的声音从回廊传来:

    “凝霜姐突然晕了,王大夫说风寒加重,今儿的曲子怕是唱不了了!”

    浅醉心里咯噔一下。

    自从玲珑沉碧他们几个组团之后,已经鲜少再接触戏曲,而凝霜的那些徒弟……

    要么身段不合适,要么记不全新编的词。

    她合上册账起身:“我去看看。”

    后台正乱着,素心抱着琵琶急得打转,见浅醉进来,眼睛一亮:

    “浅醉姐,只有你熟这段!当年排《泉州雪》时,你替过凝霜的词!”

    浅醉看着戏服架上那套水红戏服,领口绣的浪花磨得发浅,是她去年客串时穿的。

    何大夫刚给凝霜诊完脉,摇头道:“得静养,若是硬要唱只怕是撑不住。”

    “我来。”

    浅醉拿起戏服,指尖触到冰凉的缎面,“把词曲牌拿来,我顺一遍。”

    她对着镜子系腰带时,镜中映出的人影让她恍惚。

    鬓角别着的珍珠钗还是当年时念送的脱籍贺礼,只是如今不插珠花,换了支素银簪,倒衬得脖颈更挺。

    伙计递来水牌,上面写着“第三场”,词是她亲手填的。

    锣鼓声起时,浅醉站在侧幕,听见台下满座的喧然。

    这几年她总在后台看别人演,此刻踩着台步走出,竟有几分生疏的颤。

    但当开口唱“潮打船板碎,鱼贱泪成行”时,台下的静让她定了神。

    这词里的苦,她比谁都懂。

    唱到中段时,她眼角余光扫过前排,猛地顿了半拍。

    第三排中间,穿锦袍的男人正盯着她,手里的茶盏悬在半空,眼神里的震惊像要烧穿戏台。

    是钱益中。

    那双眼睛,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忘掉。

    当年的山盟海誓,后来又抛弃,她一刻也没有忘。

    后来时念告诉她,若说忘不掉,那就不忘了,留着当做自己的养料。

    她应下了。

    她在怡红院最苦的那段日子,夜夜梦见这双眼,醒来只剩刺骨的冷。

    浅醉握紧水袖,指甲掐进掌心,唱得却更稳了。

    尾音落时,台下掌声雷动,她谢幕时没再看那个方向,快步退回后台。

    卸妆的帕子刚碰到脸,就听见外间吵嚷。

    伙计的声音带着怒:“公子,你不能进去!”

    “我找胡怜!”

    钱益中的声音穿过屏风,“她明明就是胡怜!”

    浅醉摘下发簪,黑发散在肩头。

    她换了常穿的月白旗袍,走出屏风时,钱益中果然堵在门口,锦袍上的玉佩晃得刺眼。

    “怜儿,我就知道是你!”

    他上前想抓她的手,被浅醉侧身躲开。

    “你怎么会在这儿?跟我走,我在盛京立足了,能给你……”

    “公子认错人了。”

    浅醉的声音平得像水,“我叫浅醉,是这怡红院的管事。”

    “不可能!”

    钱益中急得拔高声,“你左眉尾那颗痣……”

    浅醉摸了摸眉尾,那里确实有颗小痣。

    她冷笑道:“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公子怕是认错了。”

    “我没认错!”

    钱益中还要纠缠,忽然后颈一凉,转头见个铁塔似的汉子站在身后。

    青色的褂子裹着壮硕的身板,正是负责戏台安保的大力。

    “这位客人,后台非工作人员禁入。”

    大力的声音像碾过碎石,手按在腰间的短棍上。

    钱益中色厉内荏:“我是她旧识……”

    “旧识?”

    大力突然把浅醉往怀里一搂,眉头拧成疙瘩,不爽地瞪着钱益中。

    “娘子,为夫怎么从没听说过你有这么个故交?”

    浅醉被他圈在臂弯,鼻尖蹭到他衣襟上的木屑味,瞬间反应过来。

    她抬手抚上大力的胳膊,柔声道:

    “就是以前跟你说的那个前夫,当年卷了我攒的银钗跑了的。”

    大力拳头“咔”地响了声,脸上却堆着笑:

    “哦——原来就是那个瞎了眼的!那没事儿了。”

    他把浅醉搂得更紧,“娘子,咱不理他,回家算账去。”

    钱益中脸色涨成猪肝色。

    他这次来盛京,是靠本家的关系谋了个闲职,听说怡红院势大,想找机会攀附。

    但见台上的浅醉像胡怜,本想哄回来做个助力,没料想她成了怡红院的管事,还有个这么能打的“丈夫”。

    他嗫嚅着说不出话,见大力的拳头又硬了硬,灰溜溜转身就走,连随从都忘了叫。

    大力松开手,挠着头红了脸:“浅醉姐,冒犯了。”

    浅醉笑着摇头:“谢了,不然还得费口舌。”

    正说着,林海生拄着拐杖晃进来,看见两人站得近,突然咋呼:

    “丫头,你跟大力好上了?什么时候办喜酒?我这半个爹还不知道呢!”

    浅醉脸一热:“师父,您别听旁人瞎传……”

    “我都听见了!”

    林海生梗着脖子,“当年你说要找个能打的,大力这不正好?我要抱徒孙!”

    大力急得摆手:“林老先生,我……”

    “好了师父。”

    浅醉扶他坐下,把刚才的事解释清楚,“就是演了场戏。”

    林海生听完蔫了,嘟囔着“白高兴了”。

    好在不一会儿就被伙计哄去看新做的模型,只是临走时还回头叮嘱:

    “有合适的可得告诉我,我给你掌眼。”

    浅醉送走他,对大力道:“又麻烦你了。”

    “应该的。”

    大力笑得憨,“浅醉姐客气了,这点小事儿不算啥。”

    回到办公室时,夕阳正斜斜照在账册上。

    浅醉翻开未算完的西疆账目,算盘珠子噼啪响,心里却静不下来。

    钱益中的出现像颗石子,搅乱了她以为早已沉淀的池。

    她想起刚到怡红院时,夜里躲在被子里哭,恨钱益中的欺骗与背叛;

    后来时念的改变让她的日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案头的《怡红院大事记》翻到“浅醉任统筹”那页,旁边贴着她去年写的批注:

    “账目清,则心安。”

    她拿起笔,在今日的账册末尾补了句:“戏台偶返,心已归处。”

    窗外传来孩童的笑,是陆襄带着时民安认模型。

    浅醉望着那片喧闹,忽然笑了。

    成婚?

    她现在的日子,有账本的清晰,有伙伴的默契,有怡红院的暖。

    早已比当年梦里的“风光”,踏实多了。

    她低头拨响算盘,清脆的声响里,仿佛还能听见戏台的余韵。

    只是这一次,不再带着苦,只剩走过风雨后的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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