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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子方弘阴晴不定的面容。他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手中的密报已被揉得不成样子,纸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一个月盈利八千两?训练铁浮屠?开设善堂收买人心?"太子每念一句,脸色就阴沉一分,最后猛地将残破的纸团掷在地上,"这个江湖术士方远,是真要在北疆扎根不成!莫非还想学那些藩王,做个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苏浅雪端坐琴案前,纤指轻抚琴弦,本该清越的琴音却透着一丝紊乱:"殿下息怒。据妾身所知,江湖术士方远不仅商业版图在扩张,更通过善堂网络了大量孤儿。照这个速度,不出半年,他就能在北疆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到那时..."
她指尖一顿,琴音戛然而止:"恐怕就不仅仅是割据一方这么简单了。"
"半年?"太子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本宫连三个月都等不了!这个祸患必须尽快除掉!"
苏浅雪轻按琴弦,美目中闪过一丝忧虑:"殿下,如今江湖术士方远深得北疆军民爱戴,又有赵元朗这个城主支持,硬来恐怕..."
"那就从赵元朗下手!"太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找个由头,先剪除他的羽翼!本宫倒要看看,没了赵元朗这座靠山,他方远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三日后,御史大夫李纲府邸。
烛光下,李纲颤抖着展开太子派人送来的密信,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信上罗列着赵元朗的种种"罪状",要求他在朝堂上弹劾。
"这...这些都是真的?"李纲声音发颤,望向面前神色倨傲的来使。
来使冷笑一声,随手把玩着桌上的玉镇纸:"李大人,太子殿下要的是结果,不是真相。您别忘了,令郎在户部的差事...还有令千金与永昌侯府的婚事..."
李纲顿时面如死灰,手中的密信飘落在地。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
与此同时,苏浅雪正在暗中联络朝中官员。她以太子妃的身份,在贵妇圈中巧妙周旋。
"听说赵城主在北疆私自练兵,都快赶上御林军的规模了。"她在赏花宴上轻声细语,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李氏满门被屠,据说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她在茶会上若有若无地叹息。
这些流言在京城贵妇圈中悄然蔓延,很快就传到了前朝官员耳中,为即将到来的弹劾营造声势。
**金銮殿上,**九龙金柱映着晨曦,却驱不散殿中凝重的气氛。御史大夫李纲手持玉笏,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臣弹劾铁壁城主赵元朗三大罪:其一,拥兵自重,私练重兵,其麾下铁浮屠已逾三百之众,皆披重甲,堪比御林军;其二,屠戮李氏满门,残害忠良之后;其三,勾结江湖术士,将铁壁令私授来历不明之人..."
每读一条罪状,朝堂上的窃窃私语就响亮一分。当听到"铁浮屠"三字时,不少老臣都倒吸一口凉气,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更是面面相觑。
"铁浮屠?那不是前朝禁军的编制吗?"
"赵元朗想干什么?莫非真要学安禄山故事?"
太子方弘站在百官之首,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目光扫过群臣各异的反应。
"陛下!"兵部尚书出列奏道,声音急切,"若御史所言属实,赵元朗其心可诛!臣请立即罢其兵权,押解回京受审!"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时间,朝堂上请命之声此起彼伏。老皇帝端坐龙椅,面色阴沉如水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柳文渊身上。
"柳相,"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金殿中回荡,"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柳文渊稳步出列,手持玉笏躬身道:"陛下,老臣以为,仅凭一面之词就定边关大将之罪,未免太过草率。"
他转向李纲,语气平和却带着锋芒:"李御史说赵城主拥兵自重,可曾亲眼见过那铁浮屠?说其屠戮李氏满门,可有人证物证?说其勾结江湖术士,那术士姓甚名谁,来自何方?若是有人诬告边关大将,又该当何罪?"
这一连串发问让李纲哑口无言,支吾道:"这...这些都是北疆传来的消息..."
"消息?"柳文渊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诮,"边关战事吃紧,难免有些流言蜚语。若是仅凭几句流言就要处置守边大将,岂不让边疆将士寒心?当年岳武穆风波亭之鉴,犹在眼前啊!"
就在柳文渊要继续反驳时,太子方弘突然出列,手持玉笏躬身道:"父皇,儿臣以为柳相所言虽有理,但边关大将手握重兵,若真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环视群臣,声音愈发洪亮:"然则,正如柳相所言,若无确凿证据就处置守边大将,确实会寒了将士之心。故而儿臣提议——不如召赵元朗回京述职,当面对质。若其忠心可鉴,自当还其清白;若其确有异心..."
太子故意停顿,让众人消化他话中的深意:"届时再行处置,也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暗藏杀机。朝堂上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提议的险恶用心——边关大将在战时离开驻地,无异于自断臂膀。若是赵元朗真有不臣之心,这一招就是逼他现形;若是他忠心耿耿,这一去也必会被太子党羽趁机陷害。
老皇帝端坐龙椅,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太子。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同样是在这金銮殿上,同样是用这般看似公允的手段排除异己。太子的手段虽然稚嫩,但这份心机,已经初具帝王权术的雏形。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柳文渊身上。这位老臣眉头紧锁,显然也看出了太子的用心。
"柳相以为如何?"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柳文渊躬身道:"陛下,老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确有道理。"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连太子都露出诧异之色,不明白这个一直与自己作对的老狐狸为何突然转变态度。
柳文渊继续道:"只是老臣担心,此时召赵城主回京,万一胡人趁机来犯...北疆安危关系社稷,不可不慎重啊。"
"柳相多虑了。"太子立即接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北疆将士英勇善战,即便主帅暂时离开,也定能守住疆土。况且..."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在场的武将:"若是连主帅暂时离开都会导致边关失守,那这赵元朗的统兵之能,未免太过令人失望了。我大夏将士,难道就如此依赖一人吗?"
这番话既将了赵元朗一军,又暗中挑拨了他与北疆将士的关系,可谓毒辣至极。
老皇帝沉默不语,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他何尝不知太子的用心?这个儿子,终究还是太过急躁了,这般明目张胆地排除异己,未免落了下乘。
但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一个试探的机会。赵元朗在北疆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他心生疑虑。那个突然"死而复生"的六皇子江湖术士方远,更是让他捉摸不透。这二人一个掌兵,一个掌财,若真有不臣之心...
想到这里,皇帝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威严:"太子所言有理。北疆安危固然重要,但朝廷纲纪也不容有失。传朕旨意,命铁壁城主赵元朗即日回京述职。"
圣旨既下,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陛下圣明"之声。太子一系的官员难掩得意,而一些老成持重的大臣则面露忧色。这场围绕北疆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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