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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的铁门在玄王长枪挑动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锈蚀的门轴上凝着暗红血渍,像干涸的蛇信。林悦然跟着玄王和“父亲”踏入甬道,头顶的火把突然噼啪爆响,幽蓝火苗顺着墙壁的蛇形浮雕蜿蜒爬行,将三人影子扭曲成扭曲的蛇影。“当年爹爹就是在密室里被‘蚀月刃’反噬的。”黑衣人——或者说“父亲”——声音在甬道里回荡,指尖抚过浮雕上褪色的朱砂,“你看这些蛇纹,每道鳞片都是当年参与‘蚀月刃’炼制的活人命魂。”
林悦然触电般缩回手。浮雕上的蛇眼泛着幽光,她腕间的“血契”突然灼烧起来,蛇纹顺着脉搏往心脏钻,疼得她踉跄半步。玄王伸手扶住她,目光却锁在“父亲”后颈——那里有道淡青色的疤,与林悦然记忆中父亲被箭矢射中的位置重合。
“你不是我父亲。”林悦然突然开口,声音因疼痛发颤,“他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怪玄王’。”
“父亲”的脚步顿住。他转身时,火光恰好照见他左眉那道疤——与林悦然父亲生前的疤痕一模一样,连疤痕边缘的弧度都分毫不差。但他的瞳孔却泛着幽蓝,像淬了毒的蛇瞳:“傻丫头,真正的父亲,早就死在玄王父亲的箭下了。”
话音未落,甬道两侧的墙壁突然渗出暗红液体,顺着蛇形浮雕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一条血溪。林悦然惊觉那些“蛇鳞”浮雕正在蠕动,每片鳞片下都露出森森白骨,指节弯曲如蛇爪,正从墙壁里伸出。
“蚀月刃的反噬力……在召唤活人。”玄王低喝,长枪横扫,枪尖挑断两根伸向林悦然的手指。骨屑混着血珠飞溅,落在“父亲”脸上。他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压抑的嘶哑:“这些年来,它一直想把我变成活死人。现在,终于找到新容器了。”
林悦然腕间的“血契”突然暴起,红蛇般的纹路从手腕窜上脖颈,疼得她几乎要咬破舌尖。她看见“父亲”的瞳孔彻底变成幽蓝,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悦然,该你了。”
“父亲”抬手按在林悦然后颈,掌心的蛇形刺青与她腕间的“血契”同时亮起。林悦然感觉一股冰寒的气流顺着脊椎往上窜,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无数画面——
穿玄色官袍的男人跪在血泊里,胸口插着三支淬毒的箭;地宫密室里,朱砂蛇图腾下压着半卷《蚀月录》;还有玄王的父亲,举着长枪站在“父亲”身后,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悲悯……
“当年他不肯当盟主,我就杀了他。”“父亲”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但你的血脉里藏着另一半符文,只有你能让‘蚀月刃’彻底觉醒。杀了我,用你的血点燃《蚀月录》,就能烧毁‘蛇巢’的秘密。”
林悦然猛地推开“父亲”的手,踉跄着撞在石壁上。浮雕上的蛇爪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她看向玄王,发现他的长枪不知何时已指向“父亲”,枪尖微微发颤:“当年你父亲在地宫里找到《蚀月录》残卷,说要烧了‘蛇巢’。可你……”
“父亲”的笑声突然尖锐:“他太天真了。‘蛇巢’的诅咒不是秘密,是血脉。只要‘蚀月刃’的符文在,谁能继承,谁就能成为新的‘蛇首’。”他突然抓起石壁上的蛇爪,猛地按向林悦然胸口,“悦然,你的血脉该觉醒了!”
林悦然感觉心脏被冰锥刺穿,剧痛中,她看见玄王的长枪刺来。枪尖离“父亲”咽喉只有一寸,却被他反手抓住。枪杆上浮现出与“血契”相同的蛇纹,玄王的脸色瞬间惨白——原来“蚀月刃”的符文能操控武器。
“王爷,快退!”林悦然嘶吼,腕间的“血契”突然逆流,红蛇般的纹路从心脏往四肢蔓延。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真正的敌人,是藏在血脉里的。”原来她的血脉里,藏着“蚀月刃”的另一半符文,而“父亲”要的,就是让她彻底觉醒,成为新的“蛇首”。
“悦然,别挣扎。”“父亲”突然松开长枪,转身走向密室深处的石棺,“去棺里拿《蚀月录》。用你的血点燃它,就能终结这一切。”
林悦然看着石棺上刻着的衔尾蛇,突然明白了一切。当年父亲说“真正的敌人藏在‘蚀月’背后”,原来不是“蛇巢”,而是她自己的血脉。她踉跄着走向石棺,腕间的“血契”与石棺上的蛇纹同时亮起,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幽蓝光晕里。
“悦然!”玄王的喊声被石棺的轰鸣声淹没。林悦然的手刚触到棺盖,一道红光从她腕间窜出,缠住石棺上的蛇纹。棺盖缓缓打开,里面躺着半卷焦黑的《蚀月录》,纸页上残留着暗红血字:“蚀月焚心,蛇首不存。”
“父亲”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林悦然回头,看见他的身体正在消散,皮肤下爬满青黑色的血管,像被蛇蜕下的旧皮。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疯狂褪去,只剩疲惫:“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青烟,与石棺上的蛇纹融为一体。林悦然感觉腕间的“血契”突然松动,红蛇般的纹路缓缓褪去。她颤抖着翻开《蚀月录》,半卷残页在指尖展开,最后一行血字浮现:“以血为引,蚀月焚心;蛇首既灭,蛇巢永寂。”
玄王的长枪“当啷”落地。他看着林悦然腕间褪去的“血契”,又看看石棺上消散的蛇纹,突然明白父亲当年为何要逃——他不愿被“蚀月刃”的诅咒束缚,更不愿让女儿重蹈覆辙。
林悦然将《蚀月录》按在胸口,血珠顺着纸页渗出,与残卷上的血字交融。石棺突然剧烈震动,蛇形浮雕上的白骨纷纷坠落,墙壁上的血溪开始沸腾,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快走!”玄王拽住林悦然的手腕,拉着她往甬道外跑。身后传来石棺坍塌的轰鸣,地宫的石壁在高温中扭曲,像被火焰吞噬的蛇皮。
当他们冲出地宫时,整座烽火台已笼罩在幽蓝火光里。林悦然看着自己褪去“血契”的手腕,突然想起“父亲”最后的眼神——那不是疯狂,而是解脱。
“他……不是故意害人的。”她轻声说。
玄王望着地宫方向,火光映得他眼底一片清明:“他只是被‘蚀月刃’困住了。现在,‘蛇巢’的诅咒,终于烧尽了。”
风卷着焦糊味掠过战场,林悦然看着手腕上淡去的蛇纹,突然笑了。她知道,父亲用最后的力气,为她斩断了血脉里的诅咒。而她,终于可以不必背负“蛇首”的枷锁,活成自己的模样。
地宫的火光渐渐熄灭,只余下几缕青烟,在夜空中消散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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