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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是新帝还能有谁?谢执今日穿了一身玄黑袍子,领口微敞,衣角用金丝镶嵌,绣了龙纹,广袖袖边垂坠了细碎银饰,金玉革带收腰,三千青丝简单被红绸束之,用银铃作为固定。
这样的打扮和往常格外不一样。
沈元昭怔了一下,随后挣扎起身,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按回床榻。
“陛......陛下。”
“别动。”
谢执盯着她。
这霸道蛮横的样子,显得被他箍在方寸间的沈元昭越发羸弱。
想到先前和傅宁霜的对话,沈元昭连大气都不敢出。
谢执定然是听到了她和傅宁霜的对话。
至于听了哪些,听到了哪些,沈元昭无暇顾及,她现在最怕的是谢执知道了她女儿身的秘密。
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沈元昭吞了吞唾沫:“不知陛下探望微臣,恕微臣受伤在身,不能及时迎接。”
“微臣?”谢执晒笑一声,“依朕看,你胆子倒不小。”
沈元昭硬着头皮装糊涂:“微……臣不明白。”
为了提醒谢执她现在还有伤在身,沈元昭故作虚弱地咳嗽几声,“若是陛下认为我失了臣子本分,那臣便重新给陛下行礼。”
说罢,她扶着床榻,哆哆嗦嗦地就要起身给他行礼。
胸口处受了毒箭的伤口一扯,沁出点点殷红,隐约有崩开的趋势。
那些血迹很刺眼。
让谢执想起那天她奋不顾身替他挡住那冷箭。
那名刺客受过特殊训练,射出的冷箭淬了毒,用临死前最后的力气射出那一箭,力道自然极大。
也是那个时候,谢执抱起她,轻轻掂了掂,才恍然发现沈狸身量要比他小上很多,而且很瘦弱,像一把枯骨。
可这样弱小的人,却选择挡在了他前面,半点没犹豫。
他无声叹气,原本涌上头顶的气愤顷刻间烟消云散,将她扶回床塌靠着:“受伤了就且歇着。”
沈元昭心里翻了个白眼。
还不是你作妖,现在又在这装好人,可面上依旧乖巧:“谢陛下。”
谢执轻坐在她塌边,见她嘴唇干到起皮,便起身想倒杯热茶,自己喝了一口试了温度后就往沈元昭嘴里喂。
他没未伺候过人,差点没把沈元昭呛死。
“谢陛下。”她抹了抹嘴,委婉道,“不过这活还是让侍鱼来吧,陛下贵为九五至尊,怎可做这种事。”
谢执盯着茶杯被唇瓣润湿的一角,将剩余茶水一饮而尽,方道:“侍鱼恐怕没心思来伺候你,十九受了重伤到现在还没醒,她正不眠不休的守着呢。”
沈元昭了然。
难怪醒来没见到侍鱼。
他们兄妹本是孤儿,得谢执垂怜,有了身份和名字,虽是东宫暗卫,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但不妨碍他们兄妹情深。
她都能想到侍鱼现在眼睛都要哭肿了。
正胡乱想着,谢执突然道:“侍鱼是没空,不过有人倒是想见见你,想当面跟你赔礼道谢。”
沈元昭没搞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却听营帐外传来一阵粗旷声音。
“沈大人,是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您,今日特来赔罪。”
这怎么有点像耶鲁齐他们的声音。
似乎是为了证实沈元昭的猜想,耶鲁齐等人像是受过整齐排练般帘进帐,也有零零散散几个武将跟在后面扭扭捏捏。
每个人上半身都没穿,后背还背了藤条,应该是在效仿“负荆请罪”。
他们一进帘帐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准备跪下抱拳。
沈元昭哪里见过这场面,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她拖着受伤的身子将众人扶起。
“诸位大人这是?”
见沈元昭不仅没斥责他们,反而第一时间拖着病躯扶他们起身,耶鲁齐等人脸上满是羞愧难当。
“沈大人,我们今日来是特地赔礼道歉的。”耶鲁齐表明来意,“我们之前对您有偏见,以为你是贪生怕死的奸臣,还骂您是小白脸,实在是太不该了。”
“得知您舍身相救,中了毒箭,我们是羞愧难当,公明大人也已经骂过我们,我们这才明白以前错的有多离谱,我们用俸禄买了赔礼,还望沈大人原谅我们这些莽夫,收下吧。”
沈元昭求助似的看向谢执,谢执却嘴角含笑,定定看她,那表情仿佛是在说由你自己决定。
“沈大人不必勉强,但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用俸禄买的赔礼,请务必收下。”
耶鲁齐脸色涨红。
“沈大人,我们都是没读过什么书,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您舍身救了陛下,那勇气就足以让我等佩服。”
其他人纷纷附和。
“是啊,沈大人,我们不求你原谅我们,这都是我们自找的,但还请收下我们的赔礼。”
“是啊沈大人……”
沈元昭正想回话,岂料抬手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几个武将瞪着牛眼,忙上前做出搀扶的动作。
“沈大人你没事吧。”
“沈大人……”
小小营帐塞满了一个个巨山似的汉子,还嗷嗷叫着她名字,脸上是初生牛犊般的单纯和关切,沈元昭看了,没忍住捂嘴轻笑起来。
“行了,诸位大人,快起来吧。”
“沈狸只求日后莫要再叫我小白脸,还有别再欺负我的诸位同僚就好。”
此话一出,武将们脑子一时半会没转过弯,然而谢执听懂了,他也跟着笑了笑。
半晌,武将们终于反应过来,惊喜道:“沈大人,你人真好,你原谅我们了。”
沈元昭被他们如雷贯耳的动静吵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却还是点点头。
谢执瞥了他们一眼,敛了笑意道:“这次是沈狸饶了你们,若有下次,朕定不饶你们。”
武将们点头如捣蒜。
谢执又道:“行了,下去吧,让沈狸歇息。”
武将们蹑手蹑脚将赔礼放下,点头哈腰的退下了。
等他们走后,谢执看向她:“你且歇下,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
“这么快?”沈元昭惊讶。
往年秋猎长达半个月到一个月,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就要回京了。
她垂眸复而抬眸。
难道是京城里出了什么大事,但比秋猎还重要的事还能是什么。
许是看出沈元昭的思虑,谢执的声音淡淡传了过来。
“是薄姬,我们的人查出她曾在江南鹤壁一带现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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