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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幼宁抿唇,不由看向赵元澈。这姑娘看起来和他很熟稔的模样。
此时,她忽然惊觉,她和赵元澈并不熟悉。
他出征五年多,和她没有任何联系。
她不知道那么久的时间,他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认识了什么人。
眼前熟悉的清隽面庞似乎有了几分陌生。
虽然做过最亲密的事,可他们好像越发像陌路人了。
韩氏也同时看过去:“这位是……”
“淮南王之女,苏云轻。”
赵元澈淡淡回答。
“原来是苏郡主。”韩氏起身笑道:“那你去吧,我府中还有事,去和公主说一声就回去了。”
杜母见状朝杜景辰道:“辰儿,我也回去了。你陪陪姜姑娘。”
杜景辰红着脸点了头。
赵元澈和苏云轻并肩走在前头。
苏云轻性子活泼,很善言辞,一直说个不停。
赵元澈一直聆听,不时点头。
姜幼宁从未见过,他对谁这样有耐心。
杜景辰轻声招呼她:“姜姑娘,我们也去看看?”
“好。”
姜幼宁点头应了他的邀请。
她总不能一个人留在这花厅。
园子里,有人在打双陆,有人在投壶,还有人在逗猫儿,好不热闹。
赵元澈一来,顿时成了园子内的焦点,所以人都愿意瞧他。
姜幼宁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能看到他,却又不太近。
杜景辰默不作声地陪在她身侧。
赵元澈手执箭矢随意立在那处,却也姿仪超拔。看得一众姑娘眼睛都亮了。
他凝神注视数步外那只铜樽壶,手腕抬起猛地发力一掷,箭矢带着呼啸声稳稳落到壶口内。
不待众人反应,他又连掷两矢,三发全中!
光风霁月,从容不迫。
“好!赵元澈,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厉害!”
苏云轻鼓掌,高声喝彩,看着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围观众人也都称赞不已。
“到我了。看好了!”
苏云轻抽过赵元澈手里的箭矢,与他并肩而立。
一投未中。
引来一片惋惜声。
“怎么回事?我平时百发百中的。”
苏云轻噘起嘴。
“不如把铜壶挪过来?”
赵元澈瞥着她轻语。
“才不要,再来。”
苏云轻又投一次,还是没中。
赵元澈道:“还是让人挪近些。”
苏云轻反而转身拉住他的袖子,扬起脸朝他笑:“不如你教教我。”
姜幼宁看着她揪着赵元澈袖口的手。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是她从来不敢做的。
赵元澈没有拒绝苏云轻,也没有推开她,对着她话似乎也比平时多。他接过箭矢手把手教她如何握箭矢,如何瞄准。
姜幼宁看出来了。
赵元澈与苏云轻的相处,和之前与王雁菱的相处截然不同。赵元澈对王雁菱漠不关心,摔瘸了腿也只是由韩氏派人送了一份礼过去,他都从来没有去探望过。
而他和苏云轻是熟稔且亲昵的,显然从前就很熟。
两人亲昵到有些暧昧。
姜幼宁转过脸,移开了目光。赵元澈教谁做什么,与她无关的。她不该多看,更不该多想。
“你听说了吗?宫里传出话来说,苏云轻这回来是为了在京城寻个夫君,圣上有意将她指给镇国公世子……”
“看这情形,恐怕是真的。世子看着也挺愿意,冷冷清清的人,之前没见他和别的女子这样亲近过。”
“你们知道什么?淮南王在边关,镇国公世子也在边关打仗。世子和苏云轻早见过面,两人私底下早就定了情,指婚只是过个明路罢了。今日静和公主这宴会,不就是特意给苏云轻接风的吗……”
边上几个女儿家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姜幼宁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不能动弹,脑中嗡嗡作响,周身血液似乎一瞬间凝固。
明明是炎炎夏日,凉意却从她头顶一下窜到脚尖。
她在心里默念“苏云轻”三字,面上逐渐失了血色。
“卿卿……”
“轻轻……”
原来,赵元澈那夜在她耳边一声声唤得不是“卿卿”,而是“轻轻”。
是苏云轻。
他们早就认识,早就互相倾慕,早就定了情。
难怪,赵元澈对王雁菱不甚在意。再看他对苏云轻这般耐心的模样,换作旁人,他不会理会。
一切在她心中有了答案。
淮南王是武将,是南疆的土皇帝,是当今圣上的宠臣。
虎父无犬女。
苏云轻巾帼不让须眉,样貌也好,与赵元澈是极般配的。
“姜姑娘,你可喜欢玉兰?”
身侧的杜景辰眼尾红红,低声问她。
姜幼宁被他的话拉回神思,怔了怔才道:“那日在马球场……是你送的玉兰?”
她想起被赵元澈丢了的那束玉兰,明净饱满,冷香扑鼻。
一阵刺痛传来。
她低头瞧了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掐破了手心。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杜景辰脸又一下红了。
他鼓足了所有勇气,那日却还是没敢与她见面。
姜幼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赵元澈身上。
赵元澈正望着苏云轻,听她说着什么,两人看着般配又融洽。
“喜欢。”
姜幼宁轻声开口。
赵元澈娶心爱之人。
她嫁给杜景辰,回报镇国公府。
这是她命定的归宿。
杜景辰指尖搓了搓,似有些窘迫:“那我下回再给你采。”
姜幼宁侧眸朝他笑了笑:“好。”
她本就生得容光照人,稠丽无双。笑起来眉眼弯弯,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杜景辰一时看得出神。
姜幼宁余光瞥见赵元澈看过来,她不禁抬眸。
赵元澈瞧见了她对杜景辰笑。一双眸子乌沉沉的,目光冷不冷热不热的,似讥讽似嘲弄。
姜幼宁心头一紧,转头收回目光。
午宴。
一人一张小几,席地而坐。自然有下人将菜肴端上来。
姜幼宁被安排在赵元澈后排,杜景辰在她边上一桌。
她前头就是赵元澈,和苏云轻并坐。
姜幼宁看不见他们的正面,却能从赵元澈的动作猜测,他给苏云轻布了两次菜。
苏云轻则给他斟了三回酒。
有来有往,情投意合。
“我出去散一散心。”
姜幼宁小声和杜景辰打了招呼,起身出了正厅。
她不想看赵元澈和苏云轻相处的一幕幕。她不嫉妒,也从没有奢望。
但是她心会痛,胸会闷。
眼不见为净。
她沿着园中小道,思索着出公主府的道路,不如直接回医馆算了。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姜幼宁回头,便见赵元澈阔步而来,步履匆匆,眉心紧锁。
姜幼宁从未见过他面色如此难看,心中奇怪。
“姜幼宁。”
赵元澈唤她。
姜幼宁假装没听见,不仅没有停下步伐,反而跑得更快。
随他有什么事,她不想和他有牵扯了。
真有什么事也轮不到她操心,自然有苏云轻帮他。
赵元澈没有再出声,但他居然追了上来。
小道到了尽头,前面是一个山洞。
姜幼宁无处可逃,一头扎了进去。
赵元澈追她自然是轻而易举。
他追进山洞之中,一言不发地自身后将她打横抱起,摸着黑快步朝前走去。
“放开我……”
姜幼宁挣扎着推他。
黑暗放大了她所有的感官。甘松香裹挟着酒气直往她鼻孔里钻,可见他方才酒吃得不少。
夏衫轻薄,她轻易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烫得不正常。
是因为酒吃多了?
她不免想起上回他吃多酒,他们之间……
那次至少是在他房里,现在可是在公主府里。被发现她小命要没有了。
“不行的……”
她拼了命地挣扎,一口咬在他手臂上。可他手臂太过结实,隔着衣料怎么也咬不住。
她彻底急了,如同炸了毛的猫,胡乱咬他挠他。
此时,赵元澈已经抱着她穿过山洞,眼前的亮光叫她不由自主眯了眯眼。
“别动……”
赵元澈嗓音嘶哑,额头上满是汗珠,似乎忍受着莫大的痛楚。
姜幼宁终于察觉到他不对劲。
“你怎么了?”
她不禁询问。
是受伤了?方才似乎没有见他身上带血。那是怎么了?旧伤复发吗?
“别说话。”
赵元澈喘息着,猛地抬起手。
姜幼宁来不及反应便被他高高举起。
“上去。”
赵元澈声音比方才更哑了几分,似乎难受至极。
姜幼宁不敢怠慢,抱着假山努力上攀。她到底没做过这样的事,连滚带爬地才勉强爬了上去。
她不放心,回头去看赵元澈。
好端端的,躲到这上头来做什么?难道有人追杀他?
赵元澈退远了些,往前奔了几步一跃而上,踉跄地落在她身旁,身子晃了晃,坐了下去。
“兄长,到底怎么了……”
姜幼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弯腰去询问。
赵元澈掩住她唇,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摁着。
力量悬殊太大,姜幼宁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坐在他怀中,纤细的腿被迫勾着他劲瘦的腰,隔着衣裳被他强烈的欲念烫了一下。
她扭着身子躲避,一时又是气恼又是委屈,一口咬住他手指。
赵元澈拿她当什么?外室?通房?还是禁脔?吃了酒想乱性就来找她?
他都有心上人了,很快就要指婚。
她再不要和他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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