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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锋的声音越来越高,如同金石交击,在大帐内回荡。“现在,九原镇数万将士,人人自危,也人人振奋!”
“他们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敢在他们背后捅刀子!”
“他们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袍泽,把性命交给大明!”
“大帅,现在你再告诉我,我杀梁忠,是捅了窟窿,还是补上了我大明北伐大军,最致命的一个窟窿?”
一番话,掷地有声。
朱能脸上的怒气,渐渐凝固。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征战一生,何尝不明白士气的重要。
但他从未想过,可以用如此极端,如此霸道的方式,去凝聚士气。
一旁的张辅,眼中早已是异彩连连。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杀伐果断,心思缜密,视朝堂权贵如无物,又深谙为将之道,懂得如何一瞬间抓住士卒的心。
此子,简直是天生的帅才!
“说得好!”
张辅忍不住抚掌赞叹。
“大帅,陈将军此举,看似鲁莽,实则一举数得。”
“他不仅是为部下出气,更是为我们整个北伐大军,立下了第一条军规!”
“那就是,内部,绝不容许有蛀虫!”
“此令一立,三军用命,我军战力,何止倍增!”
朱能重重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那双虎目,死死地盯着陈锋,仿佛要将他看穿。
过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就不怕兵部尚书金忠的报复?你就不怕满朝文官的弹劾?”
陈锋笑了,笑得有些冷。
“大帅,死人,是没有后台的。”
“只要我们打赢了这一仗,带着鞑子可汗的脑袋回京。”
“陛下,只会夸我杀得好,杀得妙。”
“至于金尚书,他或许还会上奏,请陛下嘉奖我为国除害的功劳。”
“因为,胜者,是不受指责的。”
朱能彻底没话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忽然感觉有些无力。
这小子的心思,比草原上的狐狸还要狡猾,手段,比关外的恶狼还要凶狠。
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罢了!罢了!”
朱能颓然地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一张幸存的椅子上。
“这件事,老子给你扛了!”
“奏报我会亲自写,就说梁忠勾结鞑子,意图谋反,被你就地正法!”
“但你小子给老子记住!”
朱能指着陈锋,恶狠狠地说道。
“你欠老子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次北伐,你要是不能给老子把阿鲁台的脑袋提回来,老子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送回京城给金忠赔罪!”
“多谢大帅。”
陈锋再次抱拳,神色依旧平静。
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既然大帅已经同意,那卑职,还有一事相求。”
“说!”
朱能没好气地道。
“原烽燧营的三百弟兄,我想让他们,正式归入我神机营的建制。”
“另外,我需要第一骑兵营的指挥权,让他们作为我神机营的侧翼,随我一同出征。”
“我的先锋部队,不能是瞎子和瘸子。”
朱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小子,还真会顺杆爬啊!”
“刚给你擦完屁股,你就开始跟老子要兵要权了?”
虽然嘴上骂着,但朱能心里却清楚,陈锋的要求,合情合理。
神机营火力虽猛,但确实需要骑兵的配合。
“行了行了!”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人都被你收买了,老子还能不给吗?”
“烽燧营那帮小子,你带走!第一骑兵营,你也带走!”
“去找张武!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以后听你的号令!”
“现在,赶紧给老子滚!老子看见你就头疼!”
“是,大帅。”
陈锋行了一礼,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朱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张辅苦笑道:
“你说,我这是找了个先锋,还是找了个祖宗?”
张辅微微一笑。
“大帅,你找的,是一个能带我们打赢这场仗的,绝世猛将。”
……
陈锋走出中军大帐。
帐外,寒风凛冽。
张武和樊庆,正笔直地站在风中,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陈锋出来,两人立刻上前。
“将军!”
张武抱拳行礼,眼中满是敬佩。
樊庆更是直接单膝跪地,神情激动。
“将军!您为烽燧营的弟兄们报仇,当众斩杀梁忠,真是大快人心!”
“末将樊庆,这辈子,就服您一个人!”
陈锋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他们,看向骑兵营的方向。
“传我将令。”
“第一骑兵营,全员整备。”
“原烽燧营将士,并入神机营,优先配发最好的甲胄、兵器、伤药。”
“三日后,大军开拔!”
“目标,漠北!”
“是!”
张武和樊庆齐声应诺,转身飞奔而去。
陈锋抬头,望向阴沉的北方天空。
他知道,一场真正的大战,即将开始。
【叮!】
【恭喜宿主成功震慑主帅,收服骑兵营,先锋大将权柄初步稳固,奖励白银宝箱x2!】
【叮!】
【支线任务触发:先锋的荣耀!】
【任务内容:作为北伐先锋,率先攻破鞑靼一部,斩将夺旗!】
【任务奖励:黄金级宝箱x1,未知特殊奖励x1!】
陈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攻破一部?”
“我的目标,可不止于此。”
......
三日后。
一万大军开拔,如一条黑色长龙,蜿蜒着消失在雁门关的轮廓之后。
茫茫草原,一望无垠。
枯黄的草浪随风起伏,天空像是被洗过一般,呈现出一种高远而苍凉的湛蓝色。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是漠北。
一个属于狼,也属于勇士的地方。
神机营与第一骑兵营组成的先锋部队,已经深入草原百里。
队伍拉得很长,以神机营的步卒方阵为核心,骑兵则像两只张开的翅膀,护卫在侧翼,并不断派出斥候,探查着前方的一切风吹草动。
张武与樊庆,正率领着一队骑兵,在队伍的最前方开路。
樊庆的脸上,再无半点桀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他时不时回头望向中军那面迎风招展的“陈”字大旗,眼神炙热。
张武则要沉稳许多,他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在心中反复推演着陈锋这几日下达的行军指令。
不求快,但求稳。
步兵与骑兵的协同,斥候派出的频率与范围,甚至是安营扎寨时对地形的选择,都堪称完美,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让他心中越发敬佩。
这位少年将军,不仅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老练与沉稳。
“报!”
一名斥候从远方疾驰而来,在张武面前勒住马缰。
“将军!前方三十里,发现大股鞑靼游骑!人数约在两千左右!”
斥候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两千游骑?”
张武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游骑是鞑靼人的侦察兵,机动性极强,极为难缠。
两千人的规模,已经不是简单的侦查,而是一支具备相当战力的突袭部队了。
“立刻回报陈将军!”
张武当机立断。
很快,消息传回了中军。
陈锋端坐在乌骓马上,听完斥候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他脑海中的动态地图上,那两千个代表敌人的红点,早已清晰可见。
他甚至知道,这支鞑靼蓝旗部落的游骑指挥官,是阿鲁台麾下的游骑首领,名叫哈丹。此人以凶残和狡猾著称,最喜欢用小股兵力,不断骚扰、蚕食大明边军,如同草原上最烦人的苍蝇。
“将军,”张武策马赶到陈锋身边,神情严肃,“敌众我寡,且对方是骑兵,我军步卒居多,不宜在平原上与之硬拼。”
“末将建议,全军收缩阵型,以神机营的火器结成圆阵,稳守反击,等待主力大军前来。”
这是最稳妥,也是最正确的战法。
樊庆、李牧等人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显然也认同张武的判断。
然而,陈锋却笑了。
他看着地图上那两千个移动的红点,就像看着两千份移动的军功。
“稳守反击?”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狂傲。
“张将军,你觉得我们是来漠北做什么的?”
张武一愣,“自然是荡平鞑虏,为国开疆。”
“说得好。”
陈锋的目光扫过众人,“那两千鞑子,不是来与我们对峙的,是来给我们送军功的!”
“传我将令!”
陈锋的声音陡然提高。
“全军,停止前进!”
“神机营,以百人队为单位,就地构筑环形工事!”
“第一骑兵营,放弃所有辎重,轻装上阵!”
“张武,樊庆!”
“末将在!”
“我给你二人三千骑兵。”
陈锋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你们的任务,不是击溃他们,而是把他们,给老子死死地缠住!”
“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无论他们怎么打,怎么跑,都不要让他们脱离接触!”
“能做到吗?”
张武心中巨震。
用三千骑兵,去缠住两千更为精悍的鞑靼游骑?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平原之上,对方想走,自己根本拦不住。
这道命令,简直是不可理喻!
“将军,这……”
张武正想劝谏。
“执行命令!”
陈锋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那股上位者的威压,让张武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是!”
张武咬了咬牙,领命而去。
张武策马回到骑兵阵前,看着麾下那三千名神情亢奋的骑士,心中一沉。
这些人,大多是从京营三大营中抽调的精锐,久在京师,养尊处优。
他们或许马术娴熟,装备精良,但他们从未见过草原上真正的血战。
缠住两千鞑靼游骑?
这命令听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却难如登天。
“将军,陈将军这是何意?”
副将樊庆催马靠了过来,脸上满是疑惑和一丝不忿。
“咱们三千对两千,优势在我!为何不一鼓作气,将他们全歼,反而只是缠斗?”
“执行命令。”
张武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他没有时间解释。
“传令下去!全军突击,以两翼包抄之势,咬住敌人!记住,只许骚扰,不许浪战!”
“是!”
樊庆虽然心中不服,但还是领命而去。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三千大明骑兵,如开闸的洪水,朝着远方那条黑线,席卷而去。
马蹄如雷,烟尘滚滚。
三十里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不过是转瞬即至。
很快,那两千名鞑靼游骑的身影,便清晰地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他们似乎并未料到明军的动作如此迅速,队形有些散乱。
“好机会!”
樊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杀!”
他无视了张武“不许浪战”的命令,率先催动战马,如同一支利箭,直插敌阵。
他身后的数百名京营骑兵,早已按捺不住,纷纷怒吼着跟上。
“樊庆!回来!”
张武见状,目眦欲裂,厉声喝止。
但他的声音,早已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中。
“完了!”
张武心中一凉。
阵型,乱了。
冲在最前方的樊庆等人,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了鞑靼游骑的阵中。
鞑靼人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脚大乱,纷纷调转马头,向着草原深处逃窜。
“哈哈哈!鞑子不堪一击!”
“追!别让他们跑了!”
明军骑兵们士气大振,一个个争先恐后,疯狂追击,都想抢下这泼天的头功。
然而,就在他们追出数里,队形被彻底拉长之时。
异变,突生!
那些正在“狼狈逃窜”的鞑靼游骑,突然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们在疾驰的马背上,猛地拧过身子。
张弓搭箭。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咻!咻!咻!
漫天箭雨,如同黑色的乌云,瞬间笼罩了正在追击的明军。
“啊!”
“有埋伏!”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草原。
冲在最前方的数百名明军骑兵,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射成了刺猬,如下饺子一般纷纷坠马。
这便是草原上最经典的战术——回马箭!
这是属于骑射手的噩梦!
“稳住!举盾!”
张武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一切都晚了。
京营的骑兵们,何曾见过如此凶悍刁钻的打法?
前一刻还在逃跑的羔羊,下一刻就变成了择人而噬的饿狼。
巨大的反差,瞬间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军中蔓延。
“是魔鬼!他们是魔鬼!”
“快跑啊!”
阵型,彻底崩溃了。
明军骑兵们调转马头,如同无头的苍蝇,向着来时的方向疯狂逃窜,甚至不惜冲撞践踏自己的同袍。
而那些鞑靼游骑,则发出一阵阵怪笑,如同戏耍猎物的狼群,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用精准的箭矢,不断收割着生命。
张武拼命地想要聚拢部队,但他的声音在混乱之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袍泽,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心如刀割。
他知道,自己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
漠北三十里外,神机营中军指挥大帐。
陈锋站在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手中拿着西洋来的千里镜,清晰地将前方战场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场失败,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一群没见过血的绵羊,也配叫精锐?”
他放下千里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传令。”
他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
“鸣金,全军后撤十里,安营扎寨。”
“将军!”
李牧急声道,“张将军他们还在前面……”
“执行命令。”
陈锋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是……”
李牧咬了咬牙,领命而去。
很快,悠长的鸣金声响彻战场。
正在溃逃的张武等人,听到这声音,如蒙大赦,拼了命地向着大营方向逃窜。
而那些鞑靼游骑,在追出一段距离后,也停下了脚步,发出一阵嚣张的哄笑,扬长而去。
半个时辰后。
张武带着残兵,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大营。
三千骑兵,出征时何等意气风发,回来时,却只剩下了到两千人。
人人带伤,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张武翻身下马,走到陈锋面前,单膝跪地,摘下头盔,重重地磕在地上。
“末将……指挥不力,致我军大败,请将军……降罪!”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樊庆也跪在他的身后,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再无半点之前的狂傲。
陈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大营之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去看陈锋的眼睛。
他们都以为,一场雷霆之怒,即将在他们这位少年将军的身上爆发。
然而,陈锋却只是淡淡地开口。
“起来吧。”
“胜败乃兵家常事。”
“败了,就再打回来。”
“我陈锋的兵,没有当丧家之犬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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