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捡漏儿:从文玩小贩到古玩大亨 > 第二十九章 秘色瓷之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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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张延廷内涵深远的笑容,沈晦不由心生警惕。

    “呦!张大哥!易老那边忙完了?”

    沈晦如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呵呵一笑,张延廷说道:“用不着我了,我是特别来找你们的。跟上我,咱们武夷茶楼见。”

    短短两句话,红灯变绿灯,张延廷黑色奔驰车一溜烟地走了。

    “我们要跟着去吗?”

    开车的秦映雪问道。

    “去!”

    沈晦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想知道他追上咱们要干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映雪对沈晦的话已是言听计从。她没再多问,利落地换挡,跟上了前面那辆黑色奔驰。

    两辆车一前一后,穿过渐次亮起的城市灯火。窗外的光影在沈晦脸上明灭不定,他望着前方流畅穿行的车影,眉头微锁。张延廷特意追上来找他们,绝不只是喝茶闲聊那么简单。易老那边“用不着了”,是事情已了,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沈晦甚至开始怀疑张延廷和黄玉杰、韩强有关系。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古色古香的“武夷茶楼”招牌在夜色中透着暖黄的光。张延廷的车熟练地滑入一个车位停下。

    沈晦和秦映雪下车,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张延廷已站在茶楼门口,那抹内涵深远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见他们走来,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楼,忆古亭。”

    他说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茶楼内部清幽,木质楼梯踩上去有轻微的声响。

    名为“忆古亭”的包间果然雅致,临街的窗虚掩,隐约可以看到天上朦胧的星光,入耳是沉静的古曲。

    张延廷显然是这里的熟客,不需吩咐,身着旗袍的茶艺师便静静进来,娴熟地温壶、烫杯、醒茶,顷刻间,茶香袅袅升起。

    “尝尝,今年的正山小种,别处可不容易喝到这么地道的。”

    张延廷率先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一副悠然品茗的模样。

    沈晦也端起茶杯,却不急着喝,目光平静地看向张延廷:“张大哥,茶是好茶。不过,您特意叫我们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品茶吧?”

    淡然一笑,张延廷放下手中的茶杯,“沈老弟!你刚刚一步步把韩强逼进了死胡同,不是一时的意气吧?”

    “张大哥!你这话说反了吧。明明是他在一步步地逼迫我,我才出手反击的。怎么就成了我逼他了呢?”

    沈晦不慌不忙地回应道。但心里却不由一震,发觉眼前的张延廷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真诚。

    收回目光,张延廷冷静正色地说道:“你刚刚砸的那只瓶子不是你的真正目标。”

    “那你说我的目标是什么?张大哥总不会是认为我要在那么多古玩行儿前辈面前扬名立万吧!”

    沈晦面上仍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懵懂,与对方周旋。心底却已有了预感,张延廷多半是看穿了刚才自己的目标,正是包里那只灰扑扑的水仙盆。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张延廷忽然吟出两句诗,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沈晦,“秘色瓷啊!即便是钻研古瓷器一辈子的老专家,也未必有缘见到一件真品。沈老弟竟能一眼看破,这份眼力,老哥我实在佩服。”

    沈晦心中早有防备,闻言却仍是一震。他料到张延廷或许察觉了自己对水仙盆的留意,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不仅直接点破,更一口道出了那是一件自古以来古玩行里公认最神秘的“秘色瓷”。

    沈晦心念电转,面上却只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与困惑,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专业术语所震动,又带着点不敢确信的犹豫。

    “张大哥你这话说得我有点儿听不明白了”

    他摆了摆手,笑得有些懵懂,“我不过是瞧着这水仙盆器型古拙,灰蒙蒙的釉面下隐约有点青色,胡乱猜可能是越窑的东西。‘秘色’……这我可真不敢认。书上说秘色瓷‘色如青天’,‘千峰翠色’,那是何等的瑰丽?这水仙盆虽然算是个好物件儿,似乎还差着点儿意思,境界上完全的不同。”

    他这番话说得谦逊,却又在“不敢认”里留了余地,巧妙地将自己对秘色瓷特征(“色如青天”,“千峰翠色”)的了解,掩藏在“书上说”的泛泛之谈里。

    似乎是听出来沈晦和张延廷谈论的那只水仙盆是个稀有瓷器,秦映雪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听两个人说些什么。

    张延廷目光变得更深邃,看了沈晦一眼,那笑容里的探究意味更浓了。他没有继续在“认不认”的问题上纠缠,为沈晦和秦映雪把茶杯倒满。

    “沈老弟谦虚的有点过了。有时候,‘差着境界’的不是东西,是看东西人的眼力,或者是机遇。”

    他慢悠悠地说,“秘色瓷奇妙之处,一是在釉料配方与烧造技艺,那是绝密;二就是在这光影变幻之间。寻常光线下,它或许含蓄内敛,甚至灰暗不起眼,可一旦光线角度对了……”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诱惑:“便是真正的‘千峰翠色’扑面而来,那青绿之光,仿佛是条条灵蛇一般,能随光流转。古人形容它‘无中生水,似玉非玉’,形容得多好、多美啊!沈老弟方才在‘风骨楼’,是不是找准了那‘对的角度’呢?”

    这话问得相当刁钻,既是在探讨秘色瓷的鉴定秘诀,更是在刺探沈晦刚才是否已经看出了端倪。

    沈晦心头再震。张延廷不仅知道这是秘色瓷,对其特性竟然也如数家珍,这绝对不是寻常古玩商或古玩爱好者所说出来的话。他更加肯定,眼前这位“张大哥”,背景绝不简单。

    “张大哥真是行家,听得我都入迷了。”

    沈晦适时露出钦佩又好奇的表情,巧妙避开了直接回答,“照您这么说,这秘色瓷的鉴别,关键在于寻找那‘对的光线’?这倒与我看一些特殊釉料的经验有些相通之处,比如‘窑变’的钧瓷,不同光线下的呈色也差异极大。”

    他再次将话题带向一般的鉴定讨论,同时抛出一个自己也精于此道的信号,既显得坦诚,又守住了底线。

    张延廷哈哈一笑,靠回椅背,似乎对沈晦的应对颇为欣赏,又或者觉得火候已到,不必再绕圈子。

    “看来沈老弟不仅是眼力好,悟性也高,警惕性更高。不错,宝物蒙尘,有时只是为了等待有缘人于恰当之时、恰当之处,将其唤醒。”

    他话锋忽然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过,这样的宝物,一旦‘醒来’,往往就不那么安静了。它所牵扯的,可能不止是稀有和财富。沈老弟!你对这只水仙盆的‘前世今生’,了解多少?”

    终于暴露真实面目了。张延廷不再掩饰他对这水仙盆超出其本身价值的关注。他问的不是瓷器的年代、窑口、工艺,而是“前世今生”。这指向了这只水仙盆更深的渊源。

    探求一件瓷器,或者是其他古代艺术品的“前世今生”,若依循学术正途,自然是一门抽丝剥茧、多方考证的严谨学问。可这对于沈晦而言,却往往只在双目开阖的瞬息之间。

    今晚在“风骨楼”,当沈晦凝神审视黄玉杰那只乾隆五彩盖罐时,不过眸光流转之际,两段截然不同却异常清晰的画面,便如电光石火般掠过眼前,那仿烧官窑做旧的隐秘关节,器物流转的真实轨迹,就在一刹那了然于胸。一只妖罐的百年沧桑,对于他不过眨眼间就洞察一切。

    加上轻抚那黄花梨经匣时,指尖传来的温润木理与岁月积淀,一瞬之间,器物所藏的讯息便如溪流般淌入感知。今晚的沈晦,因“识藏”启示的玄妙异能,竟在短短两个小时内,接连突破了两个境界。

    所以,早在沈晦第一次拿起那只接底作伪的玉壶春瓶时,那只秘色瓷水仙盆的“今生前世”就已经了然于胸了。

    茶室内的空气仿佛再次凝固。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沈晦能感觉到,自己和秦映雪,连同背包里那只意外得来的秘色瓷水仙盆,已经被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边缘。

    他轻轻吸了口气,迎着张延廷锐利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地说道:“不敢说了解。正想向张大哥请教,这只水仙盆的‘故事’,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延廷没有立即回答。他端起已然半凉的茶,啜饮一口,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观察沈晦的反应。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将那份深沉的笑容勾勒出几分晦暗不明的阴影。

    “这只水仙盆,隐匿着一个尘封三十多年的秘密。”

    张延廷终于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这只水仙盆本身已是稀世奇珍,出自五代吴越国钱氏宫廷贡窑,专供皇室与寺院礼佛之用。‘秘色’之名,本就意味着隐秘、专供,流散民间的极少。它流传有序,曾是清末一位宗室贝勒的心头好,后来……消失在战乱中。”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幽深:“直到大约三十年前,它才再次现世,出现在南方一次极为隐秘的小型交换会上。当时易老,还有另外几位在圈内分量极重的人物,都在场。”

    沈晦的心微微一提。三十年前,隐秘交换会,易老……时间线似乎开始与某些事情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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