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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秋意初显,但长安城的燥热并未完全褪去。然而,比天气更热的,是悄然在顶级权贵圈中流传的一则消息:城南那座神秘的“周氏工坊”,将于八月十五中秋前夜,在其工坊内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琉璃赏珍雅集”,据说将展示并限量发卖一批前所未有的“明玻”珍品,且获邀者非富即贵,需持特制请柬方能入场。请柬的发放,是王掌柜与于志宁精心策划的结果。以东宫左庶子于志宁、崇文馆几位学士联名,并隐约透出“内廷供奉、工坊新成、特请品鉴”的意思,共计发出了六十八份请柬。收到者,或是与东宫、王皇后一系较为亲近的朝臣勋贵,或是财力雄厚、在商界举足轻重的豪商,以及几位在文坛享有盛名、与工坊有过“赠书”之谊的名士。名单经过反复斟酌,既确保了与会者的分量和购买力,也尽量避免引入可能搅局或心怀叵测之人。当然,某些立场微妙但地位崇高、不宜得罪的人物,如几位皇室宗亲、萧瑀的政敌、乃至与萧淑妃娘家不睦的家族,也收到了请柬,以示“公允”。至于萧瑀本人及其铁杆盟友,则被“遗忘”了。萧瑀虽仍闭门,但其子侄、门下岂能甘心?可以想见,八月十五的工坊之外,必然不会平静。
工坊内部,为这场“赏珍雅集”所做的准备,更是紧锣密鼓,近乎奢华。王掌柜亲自坐镇,指挥人手将玻璃量产一区旁一座最大的成品仓库腾空,彻底清扫,墙壁重新粉刷,地面铺上从江南紧急运来的细篾竹·席。仓库中央,用新制的、带有精美雕花的硬木支架,搭起了数层展示台。展示台四周,悬挂着轻薄如雾的月白纱幔,以工坊自产的、晶莹剔透的玻璃珠作为帘坠。仓库四角,立着数座高大的铜鎏金仙鹤衔灯树,灯盏中灌满工坊特制的、加了香料的透明灯油,届时将点燃,营造出明亮而不刺眼、氤氲着淡香的光晕。最精妙的是,仓库顶棚的数处天窗,被临时换上了透明度极佳的平板玻璃,白日可引天光,夜晚则悬挂特制的玻璃罩灯,确保光线充足,能最大程度地展现“明玻”的晶莹之美。
展示的“珍品”,更是精挑细选,分为数类:
“映月”系列:以平板玻璃制成的各类物件。一面高约五尺、宽三尺的落地山水玻璃插屏,屏芯是请名家绘制的《秋江待月图》,以玻璃覆之,再配以紫檀木雕花座架,华贵清雅。数面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梳妆镜、手持镜,镜框采用金银错、螺钿、玉石等镶嵌,极尽工巧。几盏玻璃罩宫灯,灯罩上蚀刻着缠枝莲纹或飞天图案,内置蜡烛,光影迷离。
“凝霜”系列:新近量产的玻璃器皿精品。一套八只的“高士饮酒杯”,杯身轻薄均匀,杯脚细长挺拔,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如秋霜般的青色光泽。一对“缠枝莲纹玉壶春瓶”,瓶身曲线曼妙,纯净无瑕。数只“莲瓣承露盏托”,莲花形态逼真,中心承盏处平滑如镜。还有小巧玲珑的粉盒、印泥盒、笔舔等文房清玩,无不晶莹可爱。
“天工”系列:几件特制的、带有“奇巧”性质的玻璃制品。一座利用光的折射原理制作的简易“万花筒”,虽然结构简单,但内里放置了彩色玻璃碎片,转动时能产生千变万化的瑰丽图案,令人称奇。几块不同凹凸弧度的玻璃透镜(放大镜、缩小镜),配合支架,可清晰放大书页或微小物件。还有一套用玻璃管连接、内盛彩色液体、利用热胀冷缩原理制作的简易“温度显示计”,虽然刻度粗糙,原理也解释不清,但其“液柱随冷暖升降”的现象,足以让人啧啧称奇。
“暗香”系列:将玻璃器皿的实用与工坊另一项“副业”——香露、花露水结合。数只造型优美的玻璃瓶中,盛装着工坊以古法结合海外提香术改良制成的“蔷薇清露”、“冷梅凝香”等香水,瓶塞亦用玻璃精心雕琢,密封性极佳。届时将现场开启少许,让淡雅香气弥漫于展示区。
所有展示品都配有简洁雅致的标签,注明名称、材质、工艺特点。王掌柜还专门训练了八名口齿清晰、相貌清秀的少年仆役,穿着统一的月白襕衫,负责引导、讲解(只讲表面特性,绝不涉及工艺)。
压轴的,则是一件尚未公开展示过的、堪称镇场之宝的物件——一面用迄今为止烧制出的最大、最纯净、且经过特殊背面镀银(李瑾提供了模糊的“锡汞齐”蒸镀理念,匠人们经过无数次失败,终于勉强实现了效果,虽然远不如后世玻璃镜,但在这个时代已是惊为天人)处理的“水晶琉璃镜”!这面镜子高约两尺,宽一尺五寸,被镶嵌在一座紫檀木雕云龙纹的镜架中,镜面光可鉴人,纤毫毕现,其清晰度远超任何铜镜,甚至比之前最好的平板玻璃镜(背后涂锡汞)还要清晰数倍!此镜被命名为“朗鉴”,届时将覆盖红绸,置于展示台最中央,作为最后揭晓的惊喜。
八月十五,中秋前夜,天公作美,月朗星稀。戌时初(晚七点),城南工坊外,已是车马喧嚣,冠盖云集。一辆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在手持灯笼的仆役引导下,有序驶入工坊大门,在专门清理出的空地上停下。受邀的宾客们手持烫金请柬,在工坊仆役的殷勤接待下,步入那座被精心装扮过的仓库“展厅”。
甫一进入,几乎所有宾客都发出了低低的惊叹。明亮柔和的光线,空气中淡雅的香气,四周轻垂的纱幔与晶莹的玻璃珠帘,以及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汇聚了月华与星光的各式玻璃制品,构成了一幅梦幻般的景象。许多人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多、如此精美的“明玻”汇聚一堂,视觉冲击力无与伦比。
“诸位贵客光临,周某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王掌柜一身簇新的宝蓝色团花锦袍,满面红光,站在展厅入口处,向鱼贯而入的宾客们团团作揖。他如今是“周氏工坊”明面上的主人,气度俨然。
宾客中,有东宫属官、与于志宁交好的几位朝臣,有杜铭的父亲、时任户部侍郎的杜楚客,有许元瑜及其家族长辈,有几位家资巨万的盐铁、丝绸大贾,也有像郭老夫人之子、左监门将军郭孝恪这等武将勋贵,甚至还有两位郡王和一位长公主家的管事(本人未至,派了心腹代表)。长孙无忌、褚遂良这等重臣自然未亲至,但府中也派了有头脸的管事前来,显然不愿错过这场盛会,也存了观察之意。
于志宁作为东宫代表和联合发起人之一,稍晚一些到场,他的出现,无疑为这场雅集增添了浓厚的官方与文雅色彩。他与几位相熟的朝臣、名士略作寒暄,便与王掌柜一同,引导众人参观展示的珍品。
惊叹声、议论声、询问价码的低声交谈,在展厅内嗡嗡响起。那落地玻璃插屏的恢弘气度,各类镜子的清晰映照,高足杯、玉壶春瓶的玲珑剔透,“万花筒”的奇幻变化,透镜下的微观世界,温度计的“自动”升降,乃至香露瓶开启后飘散的迷人气息……无不令这些见多识广的长安顶级人物大开眼界,心动不已。许多人已经暗中估量着心仪之物的价值,以及自己带来的“本钱”是否足够。
参观约半个时辰后,王掌柜见气氛已然烘托到位,便走到展厅中央一处略高的木台上,清了清嗓子。展厅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承蒙诸位贵客赏光,驾临弊坊这粗陋之地,周某感激不尽!” 王掌柜声音洪亮,面带笑容,“今夜中秋前夜,月华如水,正宜赏珍怡情。诸位方才所见,乃弊坊汇集海外奇技、能工巧匠,经年钻研,偶得之些许微物。本不敢自珍,特呈于诸位雅士之前,聊作赏玩。然物皆有主,美器当配名士。故今夜,周某斗胆,效古之‘唱卖’遗风,将部分珍品,置于此台,请诸位品鉴赏析,若有喜爱者,可出价竞之,价高者得,以为今夜雅集添一助兴之戏,亦不负这些‘明玻’遇见明主之缘。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唱卖”之俗,古已有之,在寺院、市井间时有所闻,但在这等场合、针对如此珍贵的“明玻”进行,却是头一遭。新鲜,刺激,且充满了不确定性。不少宾客眼中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光芒,尤其是那些豪商,更是摩拳擦掌。
“周坊主客气了,如此奇珍,正当竞价,方显其值!” 一位盐商率先附和。
“有趣有趣,于公,您看……” 有人看向于志宁。
于志宁捻须微笑:“既是雅集助兴,但凭周坊主安排。诸位若有雅兴,不妨一试。”
有了于志宁的默许,气氛更加热烈。王掌柜当即宣布规则:每次拿出一件或一套(不超过三件)珍品,由他唱名、简述特点,宾客可自由出价,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贯,上不封顶,直到无人再加,三次询问后落锤,即为成交。成交后,现场立契,货物可当场带走,亦可由工坊稍后送至府上。所用钱帛,需为开元通宝或足色金银,亦可使用东市大柜坊的飞钱票据。
第一件拍品,是一套四只的“高士饮酒杯”(甲等)。起价五十贯。
“六十贯!” 一位经营珠宝的胡商率先出价。
“七十贯!”
“八十贯!”
价格很快被推高,最终被一位江南来的丝绸商以一百二十贯的价格购得。这个价格,已远超同等重量的白银,但购得者面带得色,显然认为物有所值,更是身份的象征。
开门红!现场气氛更加热烈。紧接着,玉壶春瓶、莲瓣盏托、玻璃罩宫灯、乃至那套“万花筒”和透镜,都相继拍出,价格一路攀升。参与竞价的,既有豪商一掷千金,也有勋贵不甘人后,甚至几位文士也为那精巧的文房清玩争抢起来。于志宁、杜楚客等人并未出手,只是含笑旁观,但他们的在场,无疑为竞价提供了某种“背书”。
当那面三尺见方的山水玻璃插屏被抬出,起价定为三百贯时,竞价达到了一个小高潮。数位实力雄厚的买家和两位郡王府的管事争相出价,最终被那位郭孝恪将军以五百五十贯的高价拍下。郭将军是武将,性情豪爽,拍下后哈哈大笑:“此物清雅,正好摆在某家书房,镇一镇某的杀伐之气!” 引得众人一阵善意的笑声。
随着一件件珍品名花有主,现场的气氛愈发热烈,不少人的钱囊也在迅速瘪下去,但眼睛却越来越亮。王掌柜适时地宣布稍事休息,奉上工坊用玻璃杯盛装的冰镇酸梅汤和精致茶点,让众人缓和情绪,也给了那些尚未出手或还想再战的人筹措资金(与同来者拆借、或吩咐随从紧急回去取)的时间。
休息间隙,李瑾隐身在展厅二楼一处用纱帘和屏风隔出的暗阁内,透过特意留出的缝隙,静静观察着下方的一切。他看到杜铭兴奋地与许元瑜低声议论,看到于志宁与几位朝臣从容交谈,也看到萧瑀府上那位不请自来的、面色阴沉的管事(混在某个受邀商人的随从里进来),正眼神闪烁地打量着场中众人和那些玻璃制品。李瑾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鱼儿已经闻到腥味,开始躁动了。
休息过后,重头戏开始。王掌柜命人小心翼翼地抬上那面覆盖着红绸的“朗鉴”,置于台中央。
“诸位贵客,接下来,便是今夜赏珍雅集的压轴之宝。” 王掌柜声音带着激动,亲自上前,轻轻拉住红绸一角,“此物,乃弊坊穷尽心血,偶得天工,方得一件。其质至纯,其明如秋水,其鉴毫厘,可正衣冠,可照肝胆,名曰——朗鉴!”
随着他话音落下,红绸被猛地掀开!
“哗——!” 全场瞬间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的、混杂着惊叹、吸气、乃至难以置信的呼声!
明亮的灯光下,那面镶嵌在紫檀云龙架中的巨大玻璃镜,光滑如最平静的湖面,清晰地映照出整个展厅前方的景象,以及靠得最近的宾客们那写满震惊的脸庞!纤毫毕现,甚至连眉毛的走向、衣袍的纹理、乃至瞳孔中倒映的灯火,都清晰可见!这绝非铜镜那模糊昏黄的影像可比,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几乎产生“另一个真实空间”错觉的清晰度!
“这……这是何物所制?竟能如此明晰!”
“莫非真是水晶?”
“鬼斧神工!鬼斧神工啊!”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热烈的议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面“朗鉴”牢牢吸引,许多女眷(随同前来的)更是目不转睛,眼中露出痴迷之色。
“此‘朗鉴’,起价——一千贯!” 王掌柜报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价格。
一千贯!足以在长安购置一处不错宅院的价格!然而,短暂的寂静后,竞价声便如潮水般涌起!
“一千一百贯!”
“一千三百贯!”
“一千五百贯!”
价格以令人心跳加速的速度飙升。几位豪商、两位郡王府管事、甚至一位宗室郡王本人(之前一直未出手)都加入了争夺。价格很快突破了两千贯,并且势头不减。
“两千三百贯!”
“两千五百贯!” 那位江南丝绸商再次高声叫价,脸涨得通红。
“两千八百贯!” 郡王府管事不甘示弱。
就在价格逼近三千贯大关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三千贯。”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于志宁!这位东宫首僚,一直旁观,此刻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加就是两百贯,直接将价格推上了三千贯的高峰!
这个价格,显然镇住了大部分竞争者。那位江南丝绸商张了张嘴,最终颓然摇头。郡王府管事也犹豫了,与同伴低声商议。
王掌柜适时喊道:“于公出价三千贯!可还有哪位贵客出价?”
现场一片寂静。许多人看向于志宁,目光复杂。东宫出手,是代表太子?还是皇后?抑或是于公自己喜爱?无论哪种,继续竞价,似乎都有些不妥了。
“三千贯第一次!”
“三千贯第二次!”
就在王掌柜即将喊出第三次时,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从角落响起:“三千五百贯。”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出声的竟是萧瑀府上那位混进来的阴鸷管事!他此刻站起身,面无表情,对着于志宁的方向略一拱手:“于公,此镜晶莹,我家阿郎(指萧瑀)亦素爱清玩,特命小人前来,务必请回。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语气看似客气,实则带着挑衅。谁都知道萧瑀闭门,岂会特意派下人来竞买?这分明是借机搅局,恶心东宫,甚至可能是萧淑妃一系在背后指使,想压下东宫的风头!
于志宁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并未发作,只是淡淡道:“既是买卖,价高者得。萧相既也喜爱,老夫不便夺爱。只是,三千五百贯,非同小可,足下可做得主?”
那管事昂首道:“我家阿郎有命,五千贯内,小人均可做主。” 此话一出,更是引得一片低呼。五千贯!这已是许多人难以想象的巨款了!
场面一时僵住。所有人都看出,这已不是简单的竞价,而是东宫与萧氏(背后是萧淑妃)一次隐晦的角力。于志宁若继续加价,难免有“与臣争利”、“耗费国帑(东宫用度)”之嫌;若不加,则面子难免受损。
就在这微妙时刻,二楼暗阁中,李瑾对身边侍立的一名心腹低声吩咐了一句。那心腹迅速下楼,来到王掌柜身边耳语几句。
王掌柜眼中精光一闪,再次上前,朗声道:“诸位,竞价暂停。周某有一言。此‘朗鉴’确系神物,然宝物有灵,亦需有德者居之。今夜雅集,本为赏珍怡情,若因竞价伤了和气,反为不美。周某有个提议,不若将此镜,献于宫中,供陛下、皇后殿下、太子殿下御用,如何?至于竞价,不妨以方才最高价三千五百贯为准,萧府既出此价,便以此价为准,然镜不入萧府,而由弊坊择吉日送入宫中,并言明乃萧相心念君上、慷慨解囊所献。如此一来,宝物得奉天颜,萧相忠君之心可表,东宫亦不必为此等俗物烦心,岂不三全其美?”
此言一出,满场先是愕然,随即不少人露出恍然、赞许之色。这王掌柜(实则是李瑾)端的好手段!既化解了东宫与萧氏的直接冲突,保全了双方(尤其是东宫)的颜面,又将这面稀世宝镜的最终归宿指向了皇帝,谁也说不出不是。萧府管事若再反对,就是不忠;于志宁也无从反对,因为这是“献给陛下”。而那三千五百贯的巨款,名义上由萧府“捐献”,实则落入了工坊口袋,还让萧瑀吃了个哑巴亏——花了天价,镜子没捞着,还得了个“被迫忠君”的名声,心里怕是得憋出内伤。
于志宁何等人物,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节,深深看了王掌柜一眼,捋须点头:“周坊主此言甚善。宝物献于陛下,正是臣子本分。萧相忠君体国,令人感佩。” 他直接将“捐献”定性为萧瑀的“忠君体国”。
那萧府管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接到的指令本是搅局、压价、最好能拍下,万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手。此时众目睽睽,又有“献于陛下”的大义名分,他若敢说个不字,明日萧瑀“不忠”的流言就能传遍长安。他咬了咬牙,最终只能僵硬地拱手:“周坊主……高义。小人代我家阿郎,谢过坊主周全。” 这话说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场潜在的危机,被巧妙化解,还让工坊名利双收(巨款到手,献宝之功),更在皇帝和众人面前展现了“识大体、顾大局”。现场气氛重新缓和,甚至更加热烈,众人对“周氏工坊”的背景和手腕,有了新的认识。
“朗鉴”的归属尘埃落定,今夜雅集也接近尾声。最终清算下来,除“朗鉴”外,其余拍品共得钱两千七百余贯,加上“朗鉴”的三千五百贯,一夜之间,工坊狂揽超过六千贯的巨额财富!这还不算那些未拍出、但已被预订的货品。
宾客们陆续满意(或不甘)地离去,带着购得的珍品,也带着一夜的震撼与谈资。可以想见,明日开始,“周氏工坊”与“明玻”之名,将真正响彻长安,其财富与影响力,也将随之跃升至一个新的高度。
李瑾在暗阁中,望着逐渐空旷的展厅,心中并无太多激动,只有一片冷静的清明。钱,只是工具,是砝码。今夜之会,不仅收获了巨款,更成功地展示了肌肉,试探了各方反应,巩固了与东宫的纽带,还顺势敲打了潜在的对手。
“长安竞价卖,一鸣惊人。” 他低声自语,目光穿透窗棂,望向工坊外灯火阑珊的夜色,以及天边那轮即将圆满的明月。财富的洪流已经开始涌动,而他要做的,是驾驭这洪流,去冲击更坚固的堤坝,灌溉更广阔的田野。
工坊的辉煌一夜,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暴,或许正随着这笔巨额财富的聚集,以及“明玻”引发的贪婪与忌惮,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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