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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在她心里,小姐是好人。
不但将他们从那个畜生般的摊主手里解救出来,给他们饭吃,还亲自替他们上药!
所以,阿宴不该那样算计小姐。
阿蛮的情绪都摆在脸上,阿宴自是看出来了。
却见他扬了扬嘴角,“你不懂,我这是在帮小姐。”
那日周公子送来的衣裳首饰,小姐可都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摆明了是要与那位周公子划清界限。
可今日那位周公子大庭广众这般死缠烂打,他当然得帮帮小姐,添一把火,好让他们的关系烧得更干净些。
阿蛮确实不懂。
但她信任阿宴,所以阿宴说是在帮小姐,那应该就是在帮小姐。
她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思考。
就在这时,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自长街那头缓缓驶来,稳稳停在了镇国公府门前。
是东宫的马车。
阿宴与阿蛮的脸色瞬间凝住,周身的气息都沉了下来。
车帘掀动,一名身着玄青色长袍的男子踏下车来,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雍容气度。
正是当朝太子,谢韫礼。
阿蛮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成拳,胸中翻腾的恨意几乎要冲破理智,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
耳侧却传来阿宴低沉压抑的声响,“阿蛮,转过去。”
阿蛮胸膛剧烈起伏,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迫自己一点点转过僵硬的身体。
她听阿宴的,转过去,看不到那个人,或许就能忍住了。
阿宴也跟着垂下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暗流。
抬手轻轻搭在阿蛮的肩上,指尖微微用力,声音却轻得几乎散在风里:“还不是时候……”
阿蛮懂。
只是胸口仍旧剧烈地起伏着,怎么都缓不下来。
那边,太子谢韫礼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府门周遭,并未留意远处角落里的仆役,在府门管事殷勤的躬身引路下,踏入镇国公府。
太子驾临,宴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所有交谈声戛然而止。
宾客们纷纷起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老国公和孟知衡也齐齐起身,上前相迎,“老臣参见殿下。殿下亲临,寒舍蓬荜生辉。”
太子谢韫礼笑容和煦,上前虚扶了一把:“老国公不必多礼。今日是知衡的好日子,孤不过是来凑个热闹,沾沾喜气,诸位也请自在些,莫因孤而拘束了。”
众人闻言纷纷谢恩起身,宋柠也跟着站起,恭顺立于一旁,不欲引人注目。
可没想到谢韫礼的目光还是越过老国公的肩头,落在了宋柠的身上。
只见他勾唇轻笑,缓步朝着宋柠走了过去,直到行至宋柠面前方才顿住脚步,“宋姑娘的身子,可大好了?”
这举动,显然勾起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
众人不敢大声议论,便只能腹诽着,这位宋姑娘又是何时与太子殿下攀上了关系?
宋柠甚是无奈。
明明今日的主角不该是她,可怎么偏偏谁都要往她面前来凑一下?
周砚和谢琰也就罢了,毕竟算是事出有因。
可这位太子殿下……
不算她在法华寺昏迷的那次,今日应是首次正式相见吧?
难道说,哪怕亲眼见到她那日昏迷不醒,他也还是对她存着怀疑?
她压下心头那丝不耐和忐忑,依礼垂眸,声音柔和恭顺,“多谢太子殿下关怀,臣女已无大碍。”
“嗯。”谢韫礼缓缓颔首,语调依旧温和,说出的话却让四周空气一凝,“宋大人的家教未免过于严苛,老国公,您回头可得好好说说您那女婿,怎能将自己的女儿往死里打。”
一句话,便叫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老国公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握着拐杖的手背青筋微现。
谁人不知老国公不待见宋振林,更不承认他是女婿,眼下太子故意提及,分明是在下国公府的脸面!
可国公府不是太子一党吗?
一些心思敏锐的宾客,已是悄然将目光转向了水榭另一侧,那位从始至终都坐在位置上,独坐自酌的肃王,谢琰。
谢韫礼的目光也终于从宋柠身上移开,仿佛刚刚想起什么,带着恍然的笑意看向谢琰。
“瞧孤,光顾着关心宋姑娘,竟差点怠慢了三弟。”
他举步,朝谢琰的席位走去,姿态闲雅,“孤记得三弟回京后,甚少参与这等热闹场合,没想到今日竟这般好兴致。”
宋柠也悄悄抬眸,朝着谢琰看去。
是了,素来不涉宴饮的谢琰竟来赴了国公府的宴,也难怪太子心里起了疑。
可国公府又何其无辜?
堂堂肃王亲临,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就见谢琰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把玩的酒盏,却并未起身,只懒洋洋地掀起眼帘,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臣弟的兴致,向来是看场合、看人的。今日国公府景好人佳,酒也不错,自然就来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慵懒的挑衅,“倒是皇兄日理万机,能来此‘凑热闹’,才真让臣弟意外。”
当初谢琰回京,皇上看着自己这个自幼就被送去敌国的儿子,心中万般愧疚,便赐了其‘可见君不拜’的特权。
眼下被他用得如此理所当然,言语间的不屑与锋芒,更是毫不掩饰。
谢韫礼的眼底掠过一丝阴狠,面上的笑容却是不变,语气仍旧温和,“三弟这话说的,倒像是孤不该来似的。你我兄弟,莫非生分了?”
“岂敢。”谢琰轻笑一声,重新执起酒杯,指尖摩挲着杯沿,“只是臣弟闲散惯了,比不得皇兄思虑周详,处处‘关怀’备至,连臣子家宅内务都要劳心提点。”
这话,分明是回敬方才太子对宋家之事的指摘。
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
孟知衡见状,适时上前一步,笑容温润地打圆场:“殿下与王爷能亲临,皆是我国公府莫大的服气,酒菜皆已备妥,还请殿下上座,容臣敬您一杯。”
谢韫礼深深看了谢琰一眼,终是顺着台阶,转向主位,面上恢复了和煦之色:“知衡说的是,今日是你的及冠礼,莫要因孤与三弟叙话耽搁了。”
宋柠见谢韫礼移步,暗自松了口气,正欲悄然后退,离那主位远些,寻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岂料,谢韫礼脚步一顿,回头精准地看向她,语气随意却不容拒绝:“宋姑娘方才站了许久,也不必拘礼了。那儿,”
他抬手,虚虚一指谢琰身旁的空位,笑意温文,“不是还有个位子么?你便坐那儿吧,离孤与三弟都近些,说话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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