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岁时春 > 第一卷 第22章 联名保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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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柠的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抬眸望向谢韫礼。

    她为何要与他和谢琰“说话方便些”?

    他这个说辞,未免也太引人遐想了!

    今日这帮宾客,本就因着她与周砚的事,对她颇多微词,今日过后,只怕宋家嫡女的名号,得响彻京城了!

    宋柠不由得微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那股子憋闷的怒火。

    罢了,她要名声也没什么用,更何况太子的吩咐如何能违背?

    当下,也只是恭顺行了礼,朝着谢琰隔壁的位置行去。

    无数道目光袭来,或好奇,或审视,或鄙夷,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她在这短短一段路上步履维艰。

    好在,直到她落座,谢琰都没有朝她看一眼,只依旧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盏,侧影疏淡,仿佛身侧不管坐下何人,都与他毫无干系。

    老国公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握着沉香木拐杖的手指微微收紧,看向宋柠的目光里含着一丝复杂的忧色,但终究未发一言。

    孟知衡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脸上重新挂起温润得体的笑容,不着痕迹地指挥着仆役添酒布菜,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这微妙的座位安排上引开。

    “吉时已至,宴开——”

    随着司仪一声悠长的唱和,丝竹之声再度婉转响起,仆役们如流水般奉上珍馐美馔,席间逐渐恢复了表面的觥筹交错与笑语寒暄。

    只是那气氛,终究与先前不同。

    宋柠低垂着眼眸,尽量不去跟任何人对视,然而眼角的余光还是不自觉地瞥见了一抹身影出现在水榭入口。

    是去而复返的周砚。

    他似乎是整理过仪容,但眼底的微红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郁色泄露了方才的狼狈。

    他依礼向主位的太子行了礼,便寻了一处席位坐下。

    甫一落座,目光便急切地在人群中巡梭,最终定格在宋柠身上,猛然一怔。

    宋柠……竟坐在太子与肃王之间?!

    方才他不在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谁不知道太子与肃王不对付,她坐在那,岂不是等于被放在炭火之上炙烤!

    心下焦急,脸色也越发难看,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如何将宋柠从那个水深火热的位置上救出来。

    眼看着周砚都快急得坐不住了,宋柠忙皱起眉头来,朝着周砚的方向,不着痕迹地缓缓摇了摇头。

    这是在告诉周砚,不要着急,也不要乱来。

    他一个户部侍郎之子,掺和进太子与肃王中间来,岂不等于飞蛾扑火?

    周砚接收到她的目光,先是一怔,随即眼底骤然亮起一丝微光。

    她此刻……仍在担心他?

    方才他独自离开去冷静了一下,只觉得宋柠近日来的言行实在反常。

    或许,她是有什么苦衷才是。

    等宴席结束后,他定要亲自去宋家,找她好好聊聊。

    这样想着,周砚对着宋柠缓缓点了点头,那双莹亮的眸子就这么紧紧盯着她,分明在说,好,他听话。

    宋柠这才稍稍安了心,重新收回了视线。

    却不想,谢韫礼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角噙起那抹一贯的温雅笑意,“说起来,孤仿佛听人说起过,周侍郎家的公子与宋姑娘,是自幼便有婚约在身?”

    那姿态和语气,还真像是随口一提似的。

    周砚和宋柠的脸色皆是一沉,旁边却已经立刻有人回了话,“太子殿下来得晚,倒是错过了,这宋姑娘方才已是当众与周公子解除婚约了。”

    “哦?”谢韫礼一脸诧异,看向宋柠,“这是为何?孤可是听说周公子待你如珠如宝……”

    周砚不忍宋柠被为难,正欲起身,将一切的问题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却不想,宋柠先一步开了口,“太子殿下垂询,臣女本不敢不答。只是这婚约一事,本就是多年前长辈们戏言所定,做不得数……”

    话音未落,席间却有一位官员开了口,连声音都染着刻薄,“宋姑娘此言差矣!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长辈定下,那又岂能称为戏言?”

    说话间,那人轻笑摇头,眼神撇过宋柠,最终落在谢琰的身上,眼底满是鄙夷与不屑,“到底是生母去得早,无人管教,才这般不识大体、目无尊长!”

    谢琰的生母也去的早,当年就是因为他无生母庇护,才会成了远赴敌国为质的最佳人选。

    这番话,看似是在责骂宋柠,实则不过是为谢琰方才对谢韫礼的无礼出口恶气罢了。

    谢琰垂眸看着手中的杯盏,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

    老国公也被气得脸色铁青,胸膛急剧起伏,浑浊的眼眸里翻涌着雷霆之怒,瞪着那出声的官员,仿佛下一刻就要发作。

    孟知衡亦是面色沉冷,可那人是得了太子授意,打狗还得看主人。

    孟知衡死死捏了捏拳头,才勉强将这怒火忍了下来。

    宋柠脸上却没有丝毫被羞辱的难堪,反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平静,却又如冰雪般冷冽,“大人此言才是差矣,太子殿下方才还提及,宋家家教‘过于严苛’,大人此言,莫不是在质疑太子殿下识人不明?

    那官员一惊,忙起身行礼,“殿下明鉴!微臣对殿下唯有敬重,绝无半分忤逆之意!”

    太子如何能不知道,便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回位置上。

    可宋柠却不放过他,接着开口,“再者,生母早逝,乃是臣女与外祖心中至痛。大人于大庭广众之下,专揭人伤怀之事,以此攻讦,非但于礼不合,更失仁厚之心。如此行径,未免有失朝廷命官体统,此等品性,倒令人堪忧了。”

    “你!”那官员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却听太子柔声一笑,“好了,胡大人应该是无心之失,还不快给宋姑娘和老国公赔罪?”

    那胡大人这才不甘不愿地道了声,“老国公恕罪,宋姑娘恕罪。”

    宋柠没理。

    老国公也没理。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却见太子又看向宋柠,“孟大人与孤相交甚笃,宋姑娘既是孟大人的表妹,自然也算得孤的半个妹妹。孤方才问起,并非有意探究私隐,只是关心罢了。你既说与周公子是长辈戏言,做不得数……”他顿了顿,指尖在白玉杯沿轻轻一叩,声音在渐弱的丝竹声中格外清晰,“莫非,是心中已另有属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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