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建安十三年,冬。徐州,下邳。
袁瑛牵着刘禅、刘理的手,站在宫门前。
寒风卷起她的衣袂,却吹不散她眼中的决绝。
刘备立于高阶之上,面色阴沉,却终究挥了挥手,沉声道:
“益德,你去护送他们去河北。”
张飞抱拳应诺,黑脸上罕见地没有嬉笑之色。
大大咧咧的他,此刻却只是低声道:
“兄长宽心,有俺在。”
“断不叫王嫂与侄儿受到伤害。”
刘备沉默片刻,又命侍从抬出几口箱子,道:
“这些金银细软,权作路上盘缠之用。”
刘备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内心里还是非常舍不得他们母子的。
要说袁瑛缺钱吗?
他老爹骷髅王,当年在淮南收刮民脂民膏,可谓是富甲天下。
袁瑛手上的钱,足够她后半生安稳度日了。
但刘备还是自己出钱,送了她一些盘缠,助她回河北省亲。
袁瑛冷冷看了一眼,并未道谢,也未道别。
只是拉着两个孩子上了马车。
待众人稍远,刘备忽然拉住张飞,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寡人之言,兄弟可记住了?”
张飞点了点头,“明白,明白。”
“益德,此去河北,务必谨慎。”
刘备又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郑重递到张飞手中:
“此信,必须亲手交予子玉,不得假手他人!”
张飞点头,将信贴身藏好,置于胸口处,抱拳道:
“兄长宽心,俺老张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将此信送到!”
刘备拍了拍他的肩膀,终究没再多言,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马车。
叹了口气,在宦侍的服侍下,转身回宫。
次日,张飞率八百燕骑,护送袁瑛母子北上。
马蹄踏碎薄冰,车轮碾过积雪,一行人缓缓离开下邳。
刘禅趴在车窗边,望着渐行渐远的宫墙,小声问道:
“母后,我们还能回来吗?”
袁瑛没有回答,只是将他搂得更紧。
张飞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下邳,心中暗叹:
“兄长啊兄长,明明内心舍不得,又何必嘴硬?”
“看来你比俺老张,还要不善言辞啊!”
但张飞终究没再多想,只是扬鞭策马,喝道:
“儿郎们,加快脚程,天黑前赶到漳河渡口!”
八百铁骑,踏雪北上。
……
河北,邺城。
邺城丞相府内暖阁生春。
李翊正执《孙子兵法》坐于青玉案前,左右各侍一子。
长子李治白衣胜雪,捧《左传》细读,忽指“郑伯克段”章,问曰:
“父亲,庄公既知叔段有异志,何不早除?”
李翊乃抚其冠笑道:
“此乃养寇自重之策,治儿且看后文……”
次子李平却按剑躁动,忽将案上笔架作敌军布阵,以枣核为骑、杏仁为卒。
正演魏地大战时场景。
李翊见状,乃以筷子指曰:
“吾平魏地时,便似在这里布阵。”
话音未落,李平已模仿的有七分神韵了。
阁角熏笼旁,三位夫人各具风姿:
麋贞怀抱着过继幼子李安,轻哼着徐州小调,手中银针正绣“五谷丰登”的香囊。
袁莹剥着橘子,忽将一瓣塞进夫君口中。
“甜吗?”
“……嗯。”
李翊笑着点了点头,由于平时忙着公务。
他其实很少能像现在这样,与全家人在一起相处。
袁莹眼波流转间,忽瞥见李治衣领微敞,忙唤侍女为其取来貂裘披上。
甄宓则与桃红说着悄悄话,女人之间的悄悄话。
李翊缓缓展开竹简,温声问道:
“治儿,且先将《左传》放下。”
“知道为父手中之书为何物否?”
李治不假思索答,“此为孙子兵法。”
不等,李翊回话,一旁的袁莹忽然娇笑着开口:
“你父亲呀,最喜欢读的书就是这《孙子兵法》”
“反正自我嫁你父亲以来,少说读了七八十遍了,不知有那么好读么?”
麋贞也在一侧帮腔道:
“不止,自我嫁夫君以来,其便开始读《孙子兵法》了。”
“哦?”
袁莹眉梢一扬,掩唇咯咯笑道:
“如此说来,夫君少说读了有百十来遍了?”
呵呵。
李翊笑了笑,确切地说,他已经读了不下八百遍了。
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家里面便让他读这本书。
因为李翊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他将来要继承家里面的产业。
商场如战场嘛,从小就得学习兵法。
不止是李翊,其实现代很多人商人都十分推崇这本兵书。
你比如说香港的李嘉诚,阿里的杰克马,股神巴菲特等等。
国内国外都喜欢。
包括李翊自己,他最喜欢读的书,也是《孙子兵法》。
在李翊看来,这本书就是最好的书,值得中外古今每一个人都去研读。
因为这本兵书的中心思想,不止能够运用于战场,还能够运用于职场,商场。
甚至人与人之间的交往。
《孙子兵法》这本书最大的特点,就是教你怎么防守。
没错,作为兵圣的孙武其实更加推崇防守。
《孙子兵法》这本书有前三分之二的内容,都是在教你怎么防守。
这也是李翊作战,以防守为主的原因。
并且孙武他也没有教你怎么赢,而是教你怎么不输。
赢了算不输,平手也算不输,甚至不交战也可以算不输。
孙武认为,一旦开战了就没有赢家,所以他竭力劝你不要与人发生冲突。
即,“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
如果非冲突不可,那就等待机会,争取一击毙命。
也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战,若非打不可,就往死里打。
孙武的思想,一直被李翊奉为圭臬。
包括人际交往也是,孙武认为,遇到强大的人,就不要和他发生冲突。
如果真冲突了,就一定要避开他的强处,转而去攻击他的短处。
如果他武力强大,就从智谋入手。
如果他智谋强大,就从武力入手。
如果他文武双全,就得其他方面寻找他的弱点。
如果找不到他的弱点,就一定要和他搞好关系,不要让他成为你的敌人。
如果他最终还是成为了你的敌人,那你就只能认命了。
“此《孙子兵法》,非教人如何胜,而教人如何不败。”
李翊见众人提及,决定今日就把这兵书传给李治。
因为这孩子还算比较喜欢读书,而李平则更喜欢舞刀弄枪,读书更多是不求甚解。
李翊也算是因材施教。
李治求贤若渴,疑惑地问道:
“父亲,若不求胜,何以定天下?”
李翊微微一笑,指尖轻点《谋攻篇》,讲解道:
“孙子曰:‘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胜者,未必善战;善战者,未必常胜。”
李平闻言,顿时皱眉,在一旁插嘴问:
“若不战,如何退敌?”
李翊乃取过上茶盏,注水至满而不溢,笑谓二人道:
“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他轻轻摇晃茶盏,水波微漾却不洒。
“用兵之道,不在攻,而在守。”
“不在战,而在备。”
甄宓听到妙处,若有所思,也忍不住发问:
“夫君之意,可是说——胜败不在战场,而在庙算?”
李翊颔首,“善!”
“《计篇》云:‘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他看向李治,意味深长地问道:
“治儿,若将来你为大将。”
“敌众我寡,当如何?”
李治沉思片刻,答道:
“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李翊满意点头,又转过来去问李平,道:
“平儿,若敌强我弱,又当如何?”
李平握拳,大声道:
“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
“……哈哈哈!”李翊无奈地笑笑,“勇则勇矣,然未得精髓。”
李翊想强调的就是遇上强大的敌人,不要跟他们正面发生冲突。
所以李治的回答令他很满意,而李平的答复就有些显得“莽夫”了。
他不单单是在教两个儿子兵法。
更是在教他们如何“自保”!
在李翊看来,学会自保,学会将兵法运用到职场上去,并融会贯通以后。
那你就已经提前登上人生顶峰了。
李翊又翻出《虚实篇》,说道:
“孙子云,‘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胜者,非力战,乃智取。”
“似你这般徒逞勇匹夫之勇,将来早晚惹出祸端来。”
袁莹见此,忍不住嘟嘟嘴:
“夫君忒也严谨,平儿年方不过七岁。”
“这便给他将来之事给定死了?”
李翊背着手,正色说道:
“养蒙之道,贵在慎始。”
“若萌芽邪枝不及斧正,俟其拱把,则难为斤矣。”
“汝辈勿以溺爱败儿,虽戎务鞅掌,然课业吾必亲校之。”
“非惟嗣子之成,实系宗嗣之续,尔曹其省之!”
孩子的教育要从小抓起,如果他从小就抱有一个错误的思想而不及时纠正,将来长大就很难再纠正了。
虽然李翊很忙,但还是强调,孩子们的功课必须由他亲自来负责。
这不仅仅关系到孩子的将来,更关系到我们家族的未来。
历朝历代,从古至今,坑爹的孩子不在少数。
他们往往只需说错一句话,便可能让整个家族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翊身为李氏一族的族长,不得不替家族还有家人们考虑。
众妻妾闻言,齐齐欠身福礼:
“谨遵相爷‘军令’。”
李治却还有些地方没理解透,又仰头问李翊道:
“爹爹,那若敌人也不犯错呢?”
“这该怎么办?”
李翊抚其发,笑道:
“故《军形篇》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敌若不动,我便诱之;敌若不动,我便疲之。”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唯变者胜。“
李治恍然大悟,忙道:
“原来如此!孙子之意,非教人如何赢。”
“而是教人如何立于不败之地,再寻敌之破绽!“
李翊欣慰地点了点头:“善!”
“汝能想到这一点,便说明为父没有白教导你。”
心情大好的李翊,忙唤一旁的桃红说道:
“取笔,磨墨!”
这活一般是甄宓来干的。
但由于甄宓刚生完李仪,还在坐月子,李翊便没有麻烦她。
桃红磨好墨以后,李翊便执笔在孙子兵法的末端进行注解。
或者说是进行补充。
他将自己这些年对《孙子兵法》的理解与感悟写了下来。
然后将之交给麋贞,说道:
“此书就交给夫人保管,待吾死后,可传于后世。”
“叫吾之后人读之,牢记其中道理。”
“保管吾之家族长盛不衰,不会招致败亡之祸。”
麋贞小心翼翼接过,她虽然看不懂兵书。
但听李翊这话,这书是要作为传家之宝传下去的。
显然其具有非凡意义。
“麋姊姊能给我看看吗?”
甄宓最是好学,她想一端其中文章。
李翊展颜笑道,“当然,凡吾家中人,都应读此书。”
书名为《论孙子兵法要义》,内容不长。
总共就几百个字,皆是李翊自己的总结。
其书略云:
孙子十三篇,今寰宇共仰,非独华夏所珍。
若止言刀兵之技,何至享此殊荣?
其不朽之因,盖有二焉:
一曰道胜于器
孙武虽生于车战之世,然所述多兵家至理。
如《虚实》之调敌,《九变》之应机,皆万世不易之法。
至若《火攻》诸术,今观之但资谈笑耳。
二曰文质相彰
其篇名若“九地”、“军争”,简而玄奥。
至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其疾如风,其徐如林”等句,辞约旨远,堪称兵家《离骚》。
世人多谓“不战屈人”乃仁术,此实误矣。
孙子之道,本乎利害,类商贾持筹。
较本利,核兵马若计锱铢
度粮秣如量粟帛,察地形同相市廛。
衡人事,辨将帅愚贤若择移计。
审士卒勇怯似选佣工,料君臣疑信犹验契券。
故《九变》言将之五危,尤振聋发聩。
必死者可杀,愚勇也。
必生者可虏,怯战也。
忿速者可侮,躁进也。
廉洁者可辱,矜名也。
爱民者可烦,拘仁也。
此非教人寡廉鲜耻,实言为将当。
去喜怒如撇浮财,绝执念似汰赝货。
故知“不战而胜”者,非怀仁也,乃算尽利害耳。
此孙子所以谓“兵者诡道”,非君子之正途。
然存亡之际,岂容迂阔乎?
……
李翊从商人的角度,讲解了兵法中的经商与人事。
着重强调的一点,就是它并不是什么高尚的东西。
事实上,商人逐利,本就与“正道”没法挨着。
李翊坦坦荡荡,直接大方承认,这种东西就是“自私”的。
但末尾最后一句,也阐明了他对此的观点——
“然存亡之际,岂容迂阔乎?”
兵书既成,也正好到了午膳时间。
一家人正准备去用膳。
忽忽见门吏慌张闯入,报道:
“——报!王后袁瑛携世子刘禅、公子刘理,已至邺城三十里外!”
阁中霎时一静。
袁莹手中茶盏“当啷”坠地,热汤溅湿裙裾犹不自知,颤声道:
“阿姊.阿姊来了?”
美目已噙泪光。
她已多年不曾见着自己的姊姊了,除袁胤外。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已经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李翊却眸光骤凝,五指在案上渐渐攥紧:
“随行几何?可有徐州将领护送?”
“右将军张飞率八百燕骑相送,另有侍女二十人、辎重车马十乘。”
“看来令姊与王上起了争执。”
李翊当即做出判断,这肯定是小两口闹矛盾,决定回娘家了。
只不过袁氏的娘家已经被灭了,只能来找妹妹袁莹。
“这样,你与我一同出去迎驾王后。”
李翊一指袁莹,又唤甄宓、麋贞说道:
“汝二人便在府上修置王后寝宫。”
“另外,再拣选几名机灵干练的婢女,莫要惹出事来。”
“喏。”
众女齐齐应诺,各司其职忙活去了。
风雪中,袁瑛车驾渐近。
李翊忽觉袖口微紧,原来是袁莹指甲已掐入他手臂。
待车帘掀起,但见袁瑛玉容憔悴,怀中刘理正吮指酣睡。
刘禅却睁着酷似刘备的凤眼,警惕四望。
“阿姊!”
袁莹扑上前去,却见李翊抢先三步,执礼如对国宾。
“臣李翊,恭迎王后鸾驾。”
余光扫过张飞的大黑脸,又补道:
“三将军一路护送辛苦,已备热酒祛寒。”
“……嘿嘿,不辛苦不辛苦,此俺老张分内之事。”
张飞摸了摸鼻子,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他。
袁瑛轻抚刘禅肩头,柔声道:
“阿斗,快唤姨父。”
孩童走至李翊跟前,清脆地唤了声:
“姨父。”
“呵呵,世子都长这般大了。”
李翊笑着摸了摸刘禅的额头,“我离开徐州时,世子那时还不及现在一半高呢。”
刘禅与李翊见得少,没跟他说太多话,又走向李治,向他行礼:
“表兄安好。”
袁瑛上来攀亲戚,就是因为她此刻着重想要强调亲情。
他就是想忘却王后身份,到河北来散散心。
也希望李翊不要太过拘谨。
“好了,此间不是说话处。”
“臣已备好寝殿,请王后随我来。”
袁瑛谢过,与妹妹联袂跟着进了城。
相府,厅内暖炉生香。
侍女奉上茶点,袁莹接过茶盏。
亲自为姐姐斟茶,笑道:
“阿姊尝尝,这是河北新采的菊花茶,清心明目。”
袁瑛轻啜一口,眉间郁色稍舒:
“果然清香。”
她低头看向怀中刘理,温声道,“理儿,这是你姨母。”
刘理此刻还小,但却对袁莹笑了笑。
袁莹似乎对小孩很有亲和力。
每当哭闹之时,袁莹一哄,他们就不再闹了。
李翊见袁瑛似有意淡化身份,遂顺着话锋,对李治道:
“治儿,带你表弟去园中赏梅,莫要拘束。”
李治恭敬应声,牵起刘禅的手:
“表弟,父亲为我做了一架‘积木’,可愿同观?”
刘禅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立时便跟着李治出去了。
待孩童离去,厅内气氛更显和缓。
袁瑛轻叹,“……丞相,不!子玉先生。”
“今日我来,非为政事。”
“只是.”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只是有些累了。”
李翊沉默片刻,终是缓声道:
“既至邺城,便当安心。”
“莹妹常念阿姊,今日重逢,正该好好叙旧。”
袁瑛展颜一笑:“是啊,多年未见,今日终于能说些体己话了。”
窗外雪落无声,厅内茶香袅袅。
李翊虽仍保持警惕,却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拘礼。
他偶尔插言,谈及当年淮南旧事,引得袁氏姊妹笑语连连。
这一夜,邺城丞相府内。
君臣之防稍褪,亲情之意渐浓。
在这里,袁瑛感受到了她当王后数年从未有过的快乐与自由。
……
次日,一大早。
晨光初透窗纱时,张飞铁塔般的身影骤然闯入丞相府。
他左臂挟着睡眼惺忪的刘禅。
“先生!先生!”
这声吼震得梁上尘灰簌簌落下,“俺老张有正事要说!”
李翊指尖的茶盏泛起涟漪,不知这黑厮又有搞什么名堂。
他性格其实是偏静的,并不喜欢张飞这种太大大大咧咧的人,在他府上大吼大叫。
但见张飞将刘禅往青玉案上一放,七岁孩童趔趄着险些碰翻龟钮印玺。
袁瑛闻声赶来,发髻尚散着半边。
“益德,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世子,俺与你说的话,你可全都记住了。”
张飞小声地在刘禅耳边低语了两句。
然后轻轻一推,刘禅的膝盖“咚”地砸在了地毯上。
“咳咳!”
黑脸将军突然抱拳,朗声喊道:
“兄长……不!齐王有令——”
他铜铃般的眼睛扫过众人惊愕的面容,“请丞相收阿斗为义子,拜为相父!”
“当啷——”
袁莹手中的药盏摔得粉碎。
袁瑛更是惊得捂住嘴唇。
只有李翊眉头紧皱,似若有所思。
张飞眼珠骨碌碌一转,见众人都不开口,搞得气氛一度尴尬。
乃轻咳一声,“先生,这是兄长命俺交给您的。”
言罢,张飞取出书帛,小心翼翼地双手奉给李翊。
“兄长临行前专门叮嘱了,说此书绝不可假他人之手。”
“叫俺务必亲自交到您的手上。”
李翊接过书信,展开来看。
其书略曰:
“子玉吾弟:”
“河北风物,可还安好?”
“自徐州一别,倏忽数载。”
“每忆当年,与弟并辔驰骋,纵论天下,恍如昨日。”
“今愚兄年近五旬,鬓已微霜,而国事繁冗,竟无一日得闲。”
“夜深人静时,独坐庭前,常思弟之风姿。”
“恨不能促膝长谈,一诉衷肠。”
“近日宫中之事,实令愚兄心力交瘁。”
“阿斗年幼顽劣,鲁子敬授业时,竟屡屡逃学嬉戏。”
“袁瑛溺爱过甚,每每护短,以致母子争执,家宅不宁。”
“愚兄责之,反遭袁瑛怨怼,言我昔日与其父之事,更怒斥我无情。”
“一时愤懑,竟至掌掴于她。”
“噫!治国易,齐家难。”
“愚兄能统御万民,却难教一子。”
“能决胜千里,却难平闺阁之怨。”
“思来想去,唯有托付于弟,方能解此困局。”
“阿斗虽愚钝,然天性纯良。”
“若得弟之教诲,或可成器。”
“望弟念在昔日情谊,勿要推辞。”
“收阿斗为义子,严加管教。”
“他日若成大器,亦是弟之功也。”
“若终不成才,亦是愚兄之过,绝不怨弟半分。”
“临书涕零,不知所言。”
“兄玄德手书。”
……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