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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本宫会和你们慢慢耗。”*
“家主。”管家向池廷禀告,“长虞公主在正厅候着呢。”
池廷眉心一拧,快步赶去,厅堂中的诡异情形令他一悚。
池晔颓败的跪在姜洄因前方,而池夫人靠婢女搀扶才勉强能站稳,公主居上位,侍女陪候,神色凛然。
“舅舅,好久不见。”红唇开合,吐露声息。
脚步声逼近、变得清晰,池晔缓过神,怔怔的转过脸:“父亲……你回来了啊……”
池廷迟疑一下:“殿下,这是做什么?”
姜洄因嫣然轻笑:“三言两语道不清,表兄先与舅舅说一说吧。”
池廷吐出一口浊气,说不怒是假的,这逆子究竟又做了些什么蠢事招来了姜洄因?
他死死擭住池晔的领子,眼眶皱压,“你干了什么好事让公主来兴师问罪了?”
池晔仍旧死气沉沉,如丧考妣。
“父亲就没做亏心事么?”
池廷瞬而掌掴过他的面颊,池晔被那一掌扇得偏过了头去,惨淡的脸色与深刻的指痕比对强烈。
池廷:“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池晔沉冷地笑着,透着丝丝阴森,“她知道啊!她都知道父亲你这官职是如何得来的啊!”
“父亲当初力排众议,与姑母合谋,推她为质时,怎么就没想过今天,父亲借着她的屈辱爬上了三品官位,怎么……怎么现在能矢口否认呢?”
他这三言两语,成了父子不睦的引线,身后的姜洄因已经站起,一步、两步,然后倾身道谢:“谢表兄曝露实情,个中细节,竟是经你之口道出的,本宫好生感激你的坦诚。”
池廷虎躯一震,惊骇回首。
沉吟良久,他说:“池鸢也是池家人,你这样将我们往绝路上逼,又是何必呢?”
池晔有些崩溃,他父亲怎就不明情状?
姜洄因负手道:“舅舅是要与长虞谈论血缘亲情吗?”
“那很遗憾了,本宫与池家没有血缘,可你们要吸本宫的血倒是不假。”
一桩桩、一件件,毫无怜悯、不顾死活的利用,以前怎么不提他们是一家人?
池廷无言以对。
沉默复沉默。
外头的天已经铺上一片橙霞,暖色的光亮照不透满室冰凉。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池廷闭眼吸气。
姜洄因:“该厘清的,表兄和舅母都交代过了,独独姜酩刺杀一事,本宫要问一问舅舅,是默许、是纵容,还是帮凶?”
“姜酩是贤妃的亲生骨肉,你以为呢?”池廷模棱两可道。
亲生骨肉。
真正与他有血缘亲情的外甥,不似她,东宫之后。
姜洄因一语道破:“所以,是舅舅也容不下我?”
池廷出言辩解:“我从未有过助他谋杀的盘算。”
“所以舅舅还是太纵容他了,”姜洄因侧了身子,从头至脚,蔑视着他,“因为只有一个池家,因为母妃之死也是给池家蒙羞,因为你们要明哲保身,还是因为……舅舅已经决定了要扶那团烂泥上位?”
皇子就一定比她有用吗?
在池廷想来,无疑如此,姜洄因每道出一句,每剥开他的虚伪,他就愈加冷静,事已至此,再也无法隐瞒。
池鸢以秽乱宫闱之罪被处死,池家能不受牵连都是不幸之幸了。
只有姜洄因,从过继之初,他也曾三番五次劝池鸢放弃,劝她放过这个孩子,可池鸢的理智早就被妒忌蚕食一空,固执己见,才会惹祸上身。
池鸢怨池廷、怨池家将她嫁给姜承安,强拆眷侣,池廷又何尝不怨她的毒辣、自私自利。
内部都是分崩离析的,最后还要接受姜洄因的审判,这是什么孽债!
“我早说过,仇人的孩子是养不熟的,我那蠢妹妹她不信啊。”池廷阴恻恻道。
姜洄因倏地浅笑:“舅舅你误会了。”
“本宫不是来害你们的,既然是姜酩为一己之私戕害本宫,这一桩怎么好算在舅舅头上呢?”
池廷恍恍惚惚:“你又是何居心?”
“本宫只愿,舅舅能看清局势,瞧清楚本宫和姜酩,你选哪一个对池家更有裨益。”
不算威胁、不算示好。
先由他选,给足了尊重。
池廷迟疑不决:“可你们本是相安无事。”
“可他就是包藏祸心。”姜洄因出言打断,“他刺杀本宫。你知道陛下最忌讳手足相残,本宫亦是。”
对峙间,婠玉向姜洄因递刀,沉甸甸的精铁,锻造成无匹的锋利。
刀柄上,刻着一个显眼的“相”字。
池廷联想到近几日在朝堂上处处针对他的誉王殿下。
旋即,刀刃架上池晔肩膀,他已经沦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境地。
“舅舅想两边讨好,怕是不太行。”
“舅舅可以选本宫,也可以选姜酩,怎么选是你的事,怎么做是本宫的事。”
“贤妃和姜酩固然有望夺嫡,可无非是占了个男子身份。”
“……”
池廷眉心突突一跳,“先放下刀!”
“舅舅放心,本宫不会杀他的。”
池晔抢话:“父亲!你选就是了……”
而池夫人早就是泣涕涟涟,她一个无知妇人,被牵扯进来,说不上话、也做不了决定。
池廷发出一声叹息,苍老疲惫,“你和池鸢果然是一样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洄因不悦:“少将本宫与一个妒妇相提并论。”
“你告诉我,告诉我、池家凭什么要选你啊!”纵横官场多年,他也从未被这样持刀逼问过,这样的暴虐、蛮横,到底是随了谁!没有生恩,也有养恩,私心使然,他否认池家对她的亏欠。
“本宫知道,你认得这把刀。”姜洄因只说了这一句。
理由太多了,她不需要一一罗列。
有以权压人的机会,何故苦口婆心、好言相劝呢?
“凭本宫现在就足以血洗池家。”
她并非只身前来,府外有惊羽惊澜率一小支青翎卫接应,但凡这些人生出异动,她死,这些人也得死。
池廷脱力般后倒,池夫人忙不迭扶稳他。
“舅舅,本宫与你玩笑呢,莫当真。”姜洄因悠然收刀,地上的人心跳剧烈、汗湿鬓发。
池廷哀叹:“臣……清楚了。”
婠玉眼疾手快捏开池晔的嘴,灌入早已准备好的蛊毒,叫他好生受着姜洄因的苦。
“尚书大人不要反悔,”婠玉道,“古氏左派研制的蛊毒,我右派虽不能解,却有压制之法,长公子能不能活,全凭尚书大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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