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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你我之间走到今日,你谁也怪不了。”祁蘅的目光猛的停滞住。
这句话无异于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精准刺入祁蘅最脆弱的心房。
脑子里什么东西像是突然炸开,断裂,映得眼底血色翻涌。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浸透雨水的龙袍在青砖上拖出蜿蜒水痕,如同一条蜕皮的毒蛇。
“对……你说得对。”
他忽然低笑起来,沙哑的嗓音里裹着高热带来的颤抖,手指抚上窗棂,将桑余困在方寸之间,“不过阿余要怪我也没关系,你肯怪我,是不是说明……你心里还记着从前?”
桑余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清脆的声响和铁链的沉重响声在一片寂冷中格外刺耳。
祁蘅的脸偏到一侧,苍白的皮肤上立刻浮起指痕。
他愣了愣,刺激的痛觉缓缓爬上脸颊,他忽然笑了,喉结滚动:“阿余的手……都是香的,如果你开心,可以再打……”
“我看你真是疯了。”
桑余声音发颤,想让自己不处于弱势,可还是害怕的后退,后背贴着雕花窗棂。
冰凉的雨水顺着窗缝渗入,浸透她单薄的寝衣。
可突然,祁蘅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潮湿的龙袍裹着浓烟与血的味道,铁箍般的手臂勒得她肋骨生疼。
他滚烫的额头抵在她颈窝,像个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浮木:“是啊,朕疯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你知道朕是怎么撑着走过来的么?可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要嫁给别人?朕怎么可能不疯?!”
高热让祁蘅的吐息灼热如炭,他委屈的质问。
桑余剧烈的挣扎着抽出手,死死的扼住祁蘅的脖子,逼他离开。
可是祁蘅没有退离半分。
“朕试过用陆晚宁代替你,可是她的眼睛不像你,声音不像你……没有人像你,只有你,只有你是朕的阿余……只有抱着你的时候,朕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这个曾经九五之尊的男人,早已在执念中碎成了疯子。
桑余眼底的杀意尽起,可在祁蘅眼中,她越是恨他,他越是疯魔般地想靠近她。
那些杀意却化作一种既令人战栗又令人沉沦的诱惑。
他喉结滚动,呼吸微滞,像是被这双含恨的眼睛钉在原地,既想撕碎她的倔强,又想亲吻她。
他闭了闭眼,指节攥得发白,才勉强压下那股近乎暴虐的占有欲。
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再做出任何会让她更恨他的事。
祁蘅低笑一声,眼底暗色翻涌,有些心疼她濒临崩溃的神情。——
他缓缓俯身,逼近她,嗓音低沉而危险。
“桑余,你今夜大可以杀了朕。”他握住她扼住自己脖颈的手微微用力,如同毒蛇吐信,“可朕一死,你的沈家、你的摘星楼,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桑余瞳孔骤缩,指尖微颤。
她在宫里长大,不会不清楚祁蘅这句话的威力。
什么武功,什么信念,在皇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没办法敢拿自己那么多亲人的性命去赌。
看见桑余沉默,祁蘅低笑,眼底却冷得骇人,“朕知道,李识衍派人送信给你了,所以你是不是还在等他来救你?”
她呼吸一滞,近乎绝望地看着他。
他竟连这个都知道……
“怎么?很惊讶?”
祁蘅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朕不碰你,朕陪你一起等——我们就看看,在李家的冤情和皇权富贵面前,李识衍会选择什么?”
桑余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不会的,”
“呵。”他轻嗤一声,眼底尽是讥讽,“阿余,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他们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卑贱商人,最注重的就是自己。你朕以为,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掉为父平冤和一人之下的官位?”
言下之意,李识衍早已将她当作筹码,交换了出去。
“不可能!”她声音发颤,厌恶地望着他:“我了解他,你不要想用这种方式离间我们,没用的。”
祁蘅低笑,眸色幽深如渊:“那我们就等着瞧,看他……会不会来。”
话音落下,祁蘅忽然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桑余这才得以喘息。
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濡湿,一阵一阵的透着寒气。
祁蘅眼底的疯狂缓缓褪去,眸色又变回了虚假的温柔清澈。
他泄力一般的后退一步,像是怕自己身上的病气沾染到她,克制地收回了手。
“好好休息,朕去叫人给你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说完,就已经转身离去。
背影在烛光下显得孤寂又落寞,仿佛方才那个步步紧逼的疯子只是她的错觉。
殿门轻轻合上,桑余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榻边。
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像是从深渊边缘被拉回,劫后余生般攥紧了衣襟。
恶心,又觉得毛骨悚然。
窗外,雨声依旧。
其实今夜,桑余最想不到的,是祁蘅竟然亲手处置了陆晚宁。
果真应了他天生薄情的性子。
——至于祁蘅别的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她了解李识衍。
他不会是那样的人,若是他真的想要官位和富贵,根本不用等到如今。
如果他……当真没来,只会是因为遇到了比现在更棘手的麻烦。
桑余明白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李识衍一个人身上,拖累他。
她必须自救。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冷冽的眉眼。
她缓缓抬眸,目光扫过紧闭的殿门,思绪飞速转动,分析着如今祁蘅对自己的态度。
祁蘅对她的占有欲已经不正常了,所以才会有这座宫殿,所以把她囚禁在这里。
想离开,就只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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