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我守寡三十载,你在外子孙满堂? > 第一卷 第9章 小爷我连《孙子兵法》都翻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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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先去了街头的酒楼买了一坛酒,又去街尾的食店买了爊肉,这两样都不便宜,正好将两贯钱花了个干净。

    布帛铺。

    陆昭若笑着递过酒坛:“陈掌柜,天寒地冻的,给您捎了酒驱寒。”

    陈掌柜放下账本:“东家何必破费……”

    他忙用衣袖拭了手,小心捧起酒坛,待揭开封布一嗅,瞪圆了眼:“这……这不是安乐楼的羊羔酒么?一升要价百文,这一坛也得一贯余钱!”

    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坛身青瓷,感动得眼眶泛红。

    陈掌柜是个老实厚道的性子,平日里最好喝点酒,尤其馋那安乐楼的羊羔酒,一是家中拮据,二是难排上队,而偏巧安乐楼老板娘与陆昭若交好,方能省去排队之苦。

    陆昭若温声道:“您替我撑着这铺面,区区薄酒何足挂齿。”

    陈掌柜以袖掩面:“东家为人和善,经常帮扶我全家老小,自然会忠心地为你打理铺子。”

    陆昭若笑道:“那是您待人以诚,方值得我敬重。”

    她顿了顿:“只是今日另有一事相托,天时愈寒,我想添置几件冬衣,拿走些布……”

    不待说完,陈掌柜已疾步至货架前,指着最上层几匹厚实的绉绸:“这是新到的原州绉绸,东家尽管取用,账目就记年末盘损,赠客样,再计鼠啮损耗。”

    陆昭若道谢后,拿走原州绉绸4匹、回纺绢2匹、丝绵3斤……

    她又去了裁缝铺。

    云娘捧着热腾腾的爊肉,眼圈都红了:“这……这怎么使得……”

    “一直记着你爱吃,赶紧趁热吃。”

    说完,陆昭若轻声道,“顺便想劳您赶制三件冬衣……”

    云娘压低嗓音:“东家放心,账面上都处置妥当了,你家翁瞧不出纰漏的。”

    她凑近些,神神秘秘地说:“说来也怪,方才来了位贵客,一开口就要订十几件冬衣,专挑最好的料子,连布料都让我帮着去采买,我自然去咱们铺子里取了最上乘的原绸。”

    “更稀奇的是,他倒不急着要,让我慢慢做。”

    云娘从银匮取出银锭子:“您瞧,直接给了五十两的官银,算下来多给了十多两银子呢,我多嘴问了一句,那位爷只笑着说‘不差这点银子’……”

    陆昭若眉头微挑,这般阔气的主顾,按理该去城里的绸缎庄才是,怎会来她这小铺子?

    不过眼下她也没多想,记下母亲、父亲和兄长的尺寸,将那多出的银两收好便离开了。

    陈掌柜和云娘都是她信得过的,上一世这两个人一直跟着她。

    她望着门楣上“沈记”的烫金招牌,不由得苦笑。

    这两间铺子虽在她手里起死回生,可终究是沈家的产业,当年沈家败落时,变卖家产只余下这两间铺面,靠着那点微薄租金,沈家上下勉强糊口。

    按大属律法的规矩,妇人不得自立户名经商,沈青书虽设了两位掌柜做幌子,经营也在她手里,可是一切账目他都要过目。

    等她离开沈家,这两间铺子要归沈家所有。

    更何况户主是沈青书,她也不能私下将铺面转让。

    所以,她还得另想办法,她走,这两间铺面也得跟着自己走!

    至于为何能经营起两间铺面……

    沈容之离家三月后,她机缘巧合下救了绸缎庄东家顾羡一命。

    这位出身在属城织造世家的举人老爷,为报救命之恩,竟破例允她一个妇道人家直接去彩帛行、织坊采买,还立下了“长年供料契”。

    记得第一批货就是从顾羡的绸缎庄拿的,那日,他亲自带着伙计送来上好的云纹绉,见她面露难色,竟温声道:“陆娘子不必急着结账,待货销了再付不迟。”

    这般厚待,陆昭若一直把她当恩人。

    那个时候,冬柔还在身旁,笑着说:“大娘子,您说这顾郎君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明明您不过是恰巧路过,替他捡了药丸,虽说救命之恩不假,可他也未免太过殷勤了些……”

    陆昭若那天上山捡柴,突然一名锦衣公子倒在路上,那人眉目如画却面色惨白,修长的手指死死揪着胸前衣料,另一只手颤抖着伸向不远处滚落的药丸,怎么都够不着。

    她连忙拾起那枚药丸扶起他喂下。

    顾羡咽下药丸,半晌才缓过气来,苦笑道:“在下自幼有心痹之症,发作时若不及服此药,怕是一命呜呼。”

    她也不知道这位顾举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吉州小城?还出现在山路上,莫说是县衙,便是州府官员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思绪回来,陆昭若没有回沈宅,而是去了坊巷。

    安乐楼,三楼转角那间从不挂牌的厢房。

    云玲珑抱着酒坛推门进去,压低嗓音道:“方才陆娘子买了坛羊羔酒,我原想免了她的银钱,却寻不着个妥当由头,倒怕她起了疑心。”

    说罢眼波盈盈,在屋内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儿。

    左边那位一袭花罗宽袍,折扇轻摇间尽显风流;右边那位怀抱长剑,剑眉星目间尽显峻朗清举……

    她虽已年过三十,这爱看俊俏郎君的毛病却是打小就有的,不由得舌尖轻舔唇瓣,正要上前说些体己话,楼下伙计却扯着嗓子喊:“掌事娘子!新到的洞庭春色要入窖了,您快来瞧瞧!”

    她翻了个白眼,依依不舍地离开。

    顾羡摇着折扇,风扇得直打哆嗦,还要硬撑,说:“萧、萧夜瞑!你个没良心的!跑去别家订十几套冬衣?老子可是绸缎庄东家!你这胳膊肘都拐到江海去了……”

    萧夜瞑抱剑倚在窗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呵!”

    顾羡阴阳怪气地摇扇子,“也是,萧兄可是放着好好的江海水军都统制不做,剿完倭寇不升官,偏要跑来麟海,甚至屈身当了个破统领,日常巡防,也不怕冻成冰棍儿!”

    萧夜瞑目光望向窗外,正对着沈记裁缝铺的方向。

    顾羡见他依然一声不吭,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是一肚子火,啪地合上扇子,气急:“忘恩负义!当初为了给你亏欠的陆娘子送生意,小爷我连《孙子兵法》都翻烂了!”

    他掰着手指头数落:“我说假装跳河喊救命,你说怕她跳下来冻着!我说让野狗追我,你说怕狗咬着她!我说装晕,你说她背不动我,又恐男女授受不亲!”

    说到这儿,他气得直扇风,打了个喷嚏:“你倒好,想出个馊主意,让我大冬天蹲山头装病,一屁股坐牛粪上不说,那苏合香丸苦得我连七天都吃不下一口饭!”

    说罢,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萧兄,那陆娘子已经嫁到沈家都三年了,侍奉舅姑,开店营生,在你的帮助下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说不定在外经商的郎君也快回来,到时候一家子和和美美,你欠她的,早还清了……”

    萧夜瞑收回视线,冷白的肤色,让他整个人更显冷峻如冰,而那意气风发带着锐气的少年脸,好似裹在一层寒霜里,让人望而生畏。

    眼底更是藏着沉痛与抑郁。

    “沈容之绝非良善之辈。”

    他说。

    顾羡挑眉看他:“你怎知沈容之非良善之辈?吉州城永安县谁人不知,他们俩出了名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陆娘子苦等他三年都没求离,这情义……”

    “咻。”

    萧夜瞑翻窗离开。

    顾羡忙不迭扒着窗框探出半个身子,腰间玉佩撞在窗棂上叮当作响,说:“我错了我错了!不就是发现你偷偷去陆娘子那儿订了冬衣嘛!我不怪你行了吧?再回来聊会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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