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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9月12日凌晨三点,奉天兵工厂总工程师办公室的煤油灯还亮着。陈樾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最后一张设计图纸卷好。桌上的茶缸里,浓茶已经凉透,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茶膜。"氧气顶吹转炉..."陈樾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系统知识库里,奥地利林茨钢厂刚刚研发的这项新技术被他"偷"了回来。在原世界线里,这项技术要到1952年才会问世,而现在,它将提前三年在夏国东北落地生根。
窗外传来早起的工人们洗漱的声响。陈樾推开窗户,深秋的寒风夹着煤烟味扑面而来。远处铸造车间那台老式炼钢炉正冒着黑烟——就是那台月产只有50吨的老古董,即将被他亲手送进历史博物馆。
"陈总工,您又一宿没睡?"厂部通讯员小王端着早饭推门进来,看见满地的图纸吓了一跳,"哎哟,这得画了多少张啊!"
陈樾接过热腾腾的玉米面窝头和咸菜,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小王,通知各车间主任和厂领导,上午九点紧急会议。"
小王犹豫道:"可是今天原定是设备检修日..."
"就说关系到全厂生死存亡。"陈樾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上午九点整,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二十几个老烟枪把房间熏得跟桑拿房似的。陈樾一进门就被呛得咳嗽起来,赵厂长赶紧掐灭了烟头。
"各位,"陈樾直接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我提议把厂里唯一的炼钢炉拆了。"
这句话像颗炸弹,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疯了吧!" "拆了炼钢炉咱们拿什么造枪管?" "到底是洋学生,不晓得轻重!"
铸造车间主任老李直接拍桌子站起来:"陈总工,我敬你是专家,可这话太不靠谱!那炉子再破也是咱的命根子!"
陈樾不慌不忙,在黑板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我要建的是这个——氧气顶吹转炉。日产量300吨,是现在产量的180倍。"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
"多、多少?"赵厂长结巴了,"三百吨?一天?"
"理论上最高能达到400吨。"陈樾敲了敲黑板,"而且钢水质量更好,硫磷含量更低,特别适合做枪管和炮管。"
技术科长老刘推了推眼镜:"陈总工,我在倭国留学时见过平炉、电炉,可从没听说过什么氧气顶吹...这技术靠谱吗?"
"奥地利人已经在试验了。"陈樾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我在麻省理工的导师参与了设计。"实际上,此刻奥地利的实验炉恐怕还没完成图纸呢。
争论持续了整整一上午。支持陈樾的只有赵厂长等少数几人,大部分干部都强烈反对。最后,赵厂长一锤定音:"这样,陈总工把详细方案拿出来,咱们请军区工业部的专家来评估。行就干,不行就当没这回事!"
散会后,陈樾拉住赵厂长:"老赵,我需要你的支持。"
赵厂长掏出一包"大生产"香烟,递给陈樾一支:"陈总工,我不是不信你。可万一失败了,全厂几千号人得喝西北风啊!"
陈樾没接烟,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他在鹰酱国"发病"期间偷偷拍摄的福特汽车厂炼钢车间。
"这是鹰酱国人的转炉车间。"陈樾指着照片上高耸的设备,"我们造的会比这个更先进。"
赵厂长盯着照片看了足足一分钟,突然把烟往地上一摔:"他娘的,干了!大不了老子带队去要饭!"
三天后,军区派来的专家组到了。领头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冶金专家,戴着厚厚的眼镜。他看完陈樾的设计图后,手一直发抖。
"这、这设计太超前了..."老专家推了推眼镜,"但理论上完全可行!小陈啊,你是从哪学来的这套?"
"麻省理工的教授们正在研究这个方向。"陈樾含糊其辞,赶紧转移话题,"我们需要大量无缝钢管做炉体,还有制氧设备..."
"制氧厂我去协调!"老专家比陈樾还激动,"东北制药厂有套德国造的制氧机,先借来用用!"
项目就这样批下来了。但真正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拆炉那天,铸造车间哭声一片。老工人王铁柱抱着炉门不撒手:"这炉子我伺候了十二年啊!倭国人在的时候都没让它停过火..."
陈樾走过去,拍了拍老人结满老茧的手:"王师傅,新炉子还得靠您这样的老师傅把关。我向您保证,一个月后,咱们会有全世界最先进的炼钢炉!"
王铁柱抹了把脸:"陈总工,我信你一回。可要是新炉子不出钢,我老王第一个跳钢水!"
建设过程困难重重。无缝钢管不够用,陈樾就设计用钢板卷制;耐火砖质量不达标,他就带着工人们试验新配方;最麻烦的氧气喷枪,硬是被他改造成了能用现有车床加工的结构。
工人们很快发现,这个"洋学生"总工不简单。他不仅能画图纸,还会抡大锤、搬砖头,手上磨出的血泡不比任何人少。晚上工人们休息了,他还要打着手电检查每一个焊缝。
1949年10月25日,新夏国成立的欢呼声还在耳边回荡,奉天兵工厂的新炼钢炉也迎来了第一次试生产。
凌晨四点,陈樾就来到车间。工人们已经各就各位,王铁柱亲自操作装料吊车。赵厂长带着全厂干部站在安全区,手心全是汗。
"开始!"陈樾一声令下。
铁水从混铁炉注入转炉,通红的钢花飞溅。当陈樾下令吹氧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也是风险最大的环节。
"轰!"的一声闷响,炉口喷出三米多长的火焰,车间瞬间被映得通红。有些女工吓得捂住耳朵,老刘技师手里的记录本都掉地上了。
但陈樾纹丝不动地站在操作台前,眼睛紧盯着温度计和时钟。他的镇定感染了周围的人,工人们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转炉的轰鸣声。
二十分钟后,陈樾举起手:"停氧!准备出钢!"
当第一股钢水从出钢口涌出,像金色的瀑布注入钢包时,整个车间沸腾了。老李主任直接跪在地上,抓起一把钢花又哭又笑;赵厂长一把抱住陈樾,差点把他勒断气;王铁柱更绝,脱下衣服就要往钢水里扔,被众人死活拉住。
"陈总工!陈总工!"工人们自发地喊起来,声音震得车间顶棚嗡嗡响。
钢水取样很快送检。当化验员跑着送来结果时,嗓子都喊哑了:"硫0.018!磷0.021!优质钢!"
这个数字让老专家直接跳了起来——比国内最好的平炉钢还纯净!
当天下午,全厂加餐庆祝。炊事班杀了两头猪,蒸了五百斤白面馒头。赵厂长破例允许每人喝二两烧酒,自己却端着酒碗走到陈樾面前,突然深深鞠了一躬。
"陈总工,我老赵有眼不识泰山!从今往后,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陈樾连忙扶起厂长,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发抖——不是后怕,而是激动。他知道,今天这一炉钢水,不仅仅浇铸出了优质的钢材,更浇铸出了夏国工业化的希望。
夜深人静时,陈樾独自回到转炉车间。通红的钢水在炉内缓缓流动,映照着他疲惫却满足的脸庞。系统知识库里,已经自动记录下了这次生产的所有参数,并生成了37项优化建议。
"这才刚刚开始..."陈樾轻声对自己说。远处,新夏国的第一缕曙光正刺破东北的黑夜。而在奉天兵工厂,另一轮更耀眼的光芒——工业化的火焰,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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