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异界之恋,犟种雄主和他的 > 第六章 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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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卯时,李治如往常那样卯时正便起了床。在长秋殿的一众婢女,宦官相辅相成的服侍下,穿上了件爀黄色的,用金丝线刺绣的五爪金盘龙圆领箭袖袍子,系了鹿皮躞蹀玉带。他从杏儿手里取过黑色绸缎软脚幞头,对镜子裹在了头上,在后脑系好了两根垂下的软脚。

    一人多高的双鹤展翅底座的古铜色镜面中,清晰地映出他挺拔如松高大似山的身影和俊朗英气的面容。李治满意地点了点头,透过镜子,他似有似无地给伺候在侧的贴身婢女杏儿递了个眼色。

    杏儿双手交叠置于胸口下,双腿略微弯曲敛衽道了声:“诺”,

    转身移动莲步,从殿内的剑架上,取下一柄样子普通,却十分名贵的佩剑,双手捧着来到李治面前跪拜下来,将长剑高高举过头顶。

    这柄剑是李治日常习武,温习剑术强身健体的必备之物。

    李治伸手接过佩剑,龙行虎步地往殿外走去…

    忽听得“哎呦”一地声儿凄惨的喊叫,长秋殿的一众婢女,宦官集体像是白天见了鬼般,顾不得体统“啊呀”地叫了出来。随之便听得站在李治身后的陈延年不阴不阳的责骂声儿:“猴崽子眼睛长屁股上了吗,竟敢冲撞到陛下的身上,不要命了!”

    那被撞倒的小宦官一听这话,吓得小脸儿惨白,胸腔里的那颗心咕咚咕咚地,好似战鼓般敲击着他单薄的胸腔,大有冲破他的身体,跳将出来之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虽说,李治的身子骨比他精壮多了,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被他这猛冲直撞,胸口还是微微有些酸疼的。他微微蹙了下,英挺入鬓的剑眉,没好气地横了那小宦官一眼,语速轻快地说道:“还不快滚起来!何等十万火急的事,非得你这般莽撞猴急!”

    那小宦官听了这话,才似是魂归附体一般回转过身,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音颤抖地自责道:“陛下息怒,小臣该死…”

    “行了,有事起来再说!”李治沉声说道。

    小黄门应了诺,站起身弓着腰将一枚黑色的小信筒从右边袖管里掏出,毕恭毕敬的双手捧着奉给李治:“陛下,章台宫那边送来的信。”

    李治挑起剑眉,音线上扬地“哦”了声儿,若有所思地拿过信筒,拧开小黑盖子,将一卷儿褐黄色的绢帛从信筒里倒了出来,展开看。

    始皇嬴政的亲笔信函,邀请他前去章台宫散心。另外,他还有件极重要,极稀奇古怪的事情要与李治分享。

    嬴政的这番心意,李治自是感动不已。他扬唇浅笑了下,想这般惺惺相惜到底是至诚之友,亦不枉朕与他相交一场!去吧!

    烦闷也不能老一个人憋着。随即,他吩咐了声儿:“备马!”

    杏儿和陈延年皆屈膝以礼,言了声儿“诺”,便各尽其责了。

    须臾,陈延年将一匹黑色的骏马牵到了殿外,恭敬地将马鞭献给李治:“陛下…”李治瞬了一眼眼前的黑马,满意地颌首“嗯”了声儿,走去单手拽住马缰,一个飞身利落地跃上了马背。

    他调转䦆头,扬鞭飞驰而去…

    章台宫这边儿,嬴政令人备下了丰盛的酒席,翘首以盼地等待着李治的到来。直到晌午之时,才有身穿黑色曲裾的寺人走进灵光殿,向嬴政禀报道:“陛下,大唐高宗陛下应邀前来会见!”

    或许是母亲给予的阴影太深,亦或许是其他难以示人的缘故,嬴政在位三十七年,妃嫔无数,儿女众多,却始终不曾册立过王后或者是皇后,这样正式的妻子。是以,宫里的大小事,国家的大小事都由他一人管辖。寺人过来禀报时,他正在暖风殿指挥一干侍女和寺人,准备招待李治的酒宴,听罢,嬴政嘴角一扬,勾勒出一抹浅笑,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兄长的宠溺表情:“哦,他的坐骑倒是跑的挺快的!”

    言毕,便吩咐那寺人说:“你先在这里看着,朕亲自去接他!”

    二十年前,还是刘彻,将初来乍到的李治带到章台宫,与嬴政介绍认识的。缘分这东西,又在李治和嬴政之间架起了友谊的桥梁。更因,嬴政发现,李治和他在某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他们都是父亲的功臣拥护上位的,六年,用了六年的时间积蓄力量夺回了大权!

    嬴政还从李治口中得知,他之所以始终都不曾得到六国百姓认同,之所以每次做一件,他认为利国利民之举,最后却都变成加重百姓负担的原因。李治分析得有有理有据,也分析到了他的心里!

    从此后,李治就成了他除了刘彻外,和他关系最为亲密的好朋友了。三人经常私下聚会打猎,谈论彼此的政绩,总结施政的得失。

    走到章台宫灵心门外时,便见李治已跃下了马背。一看他这身轻便的箭袖圆领袍,皂头靴,秦始皇便知,他必定是要与自己狩猎的。

    嬴政快步迎上。

    两人交叠双手,深深向对方充满敬意,欣赏得行了个九十度的揖礼。嬴政欣慰地笑道:“听子通说,你近日好多了,真为你感到高兴!”

    前日,刘彻因奉了玉帝的旨意,欲前往雄主镇监督各处宫室建造

    前去大明宫向他道别时,顺便就武姮之事劝了他许多话,陪同他狩猎聊天,赞颂他往日文治武功加以宽慰。

    是以,今日赴宴,李治心情颇佳,似是完全不再为“史册”的诬陷和武姮的背叛影响了般,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随之,话,也说得轻快舒朗起来:“当然,有你和子通这样棠棣般的兄弟,又是宽慰又是嘉鱼之宴,我若是还那般自暴自弃,为不值得之人糟践自己,岂不是对不起政兄和子通的一番好意?”

    嬴政听他这么说,便知他是在反过来宽慰自己,心里不禁叹息。

    李治转身,从陈延年手中取过一卷轴书,递到嬴政手里笑道:“你上回不是说,想要我给你誊抄一份家兄所著的括地志吗?这是我连夜抄出来的。看看,可否抵过这次邀请的情谊?”

    一番笑语戏谑,嬴政心情大好。遂亦笑夸赞道:“你的字,那还用说?在此居住的帝王中,你要是算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了!要括地志倒在其次,重要的是想得一副你的墨宝!”

    李治笑了起来。他当然知晓,嬴政当初要他抄写括地志的目的。心里是感激的,是以,在誊抄括地志时用了他擅长的飞白书。

    嬴政迫不及待得打开卷轴,欣赏着李治龙飞凤舞的飞白草书,一双虎虎生威的眼眸中,溢出了极为欢喜,赞赏的光芒。就像他说的,他在乎的,是得到李治的墨宝!口中说了三个“太好了!”继而如获至宝得将轴书再度卷起系好带子,珍爱得放进了准备好的长木匣中。吩咐跟在身边的寺人道:“给朕收好了,莫要胡乱摆放!”

    “诺”嬴政摊开左手掌心,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既有嘉宾来赴宴,岂能辜负佳酿鼓瑟?我等入席吧!”

    李治点了点头,与嬴政向灵光殿走去。

    因李治是章台宫常客,是以,不必像与他生疏的那些帝王般,坐在疏离的客席上。进了正殿便与秦始皇嬴政,对坐在长案的两边。

    两人一面品尝着珍馐佳肴,饮着琼浆玉液,听着悠扬的鼓瑟吹笙的乐曲,看着翩翩优美的歌舞,天南海北地聊着有趣的话题。

    “政兄,你在信中所言那个怪事,到底是甚?”

    嬴政一面为他布菜,一面说道:“说起这事,还真是千古以来,闻所未闻之奇事。而且此事,还与你有关呢!”

    李治指了下自己,不解地看着嬴政问道:“与我有关?怎么说?”

    嬴政徐徐道:“我前些日子午睡时,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人自称是从地府来的一缕冤魂。其穿戴极其古怪,不知是哪个时代的衣裳。我就问他,你何许人,为何会入我梦?你猜,他说甚?”

    李治摇头,一脸愿闻其详地看着嬴政。显然,嬴政所说的这个故事引起了他的兴趣,想继续听下去。嬴政见他听得专注,遂继续道:“他说,他乃华夏后裔,只是在三百年前,华夏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同胞们不得已便更换了蛮夷的服装。直到蛮夷统治末期,因朝廷腐败,国家积贫积弱不得已东学西进,才又改换了西式的衣服。”

    李治讪然一笑,颇有些自嘲地问道:“那后来呢?这,又与我何干?难不成,武姮称帝之事,就连地府的鬼魂都知晓了吧?”

    一句“你啊,还是这么多疑”嬴政说得就极宠溺,心疼。

    他拍了拍李治的肩头,接着说道:“你说的没错,地府的确知晓了。这倒也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手里捧着一沓子怪书交给我。请我务必将此书看完。他说,他在世时,是专门研究华夏历代王朝更替的。魂魄来到地府后,阎王知他博学多才,颇爱史学,就委任他的魂魄在酆都鬼城珍藏阳世书籍。那人还说,天皇陛下着实冤枉,本可与陛下和武皇帝一样青史留名,无奈却因则天皇帝之故被人污蔑。”

    “我说,你是不是先送了高宗陛下这怪书。他矢口否认说没有。只是,那些书他的确藏了好些。无奈前段时日却莫名丢了一套。就这,他都不敢告诉十殿阎王,担心降罪呢!我问他,为何托梦给我。他说既然高宗陛下已看过此书,为此痛苦不堪,怕只有您才能宽慰他了。我再想问甚时,他的魂魄就飘走了,任我喊破了嗓子也无济于事。”

    听罢嬴政的一番说梦后,李治渐渐蹙起了剑眉。

    就这鬼魂所言,他所管辖的这类书籍,莫名巧妙丢失一句,细细斟酌起来。这还真是件诡异的怪事。难道,是真有恶鬼作怪,故意将此书用妖法送给朕?那这恶鬼这么做,何等目的呢?难道,他只是为了取代这冤魂,成为掌管酆都文书的官吏吗?还是有其他目的?

    只是诬陷,栽赃那冤魂,倒也不奇怪。若,这恶鬼还有其他目的…

    想着,李治渐渐眯起了眼尾上挑的凤眸,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是有漩涡在涌动盘旋。看来,朕是该派人秘密调查此事的来龙去脉了!

    思想,决定间,耳畔传来嬴政的呼唤:“子善,子善…”

    李治慢慢,从思绪中走了出来。然第一句话便是问他,“政兄,这么说,那些“史册”你也是读过了?”

    嬴政颔首。

    李治听罢,心里一凉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他们写的那样,难以安守社稷,‘偏爱任席,狭用奸佞残害忠良,怠之社稷宗庙。夫妇之间不可不慎!’是对我的最好解读了。是吗?”

    嬴政十分郑重地摇头,他神情一片肃然,字正辞严地说道:“这些天,我读着那些后世修著的“史籍”,朕只有一种感受!”

    “甚感受?”李治闷声儿问道。

    “污蔑,而且株连甚广!”嬴政继续道:“你还记得上回朱元璋说的,明朝之后华夏被蛮夷侵占了两百余年。这群鼠辈不止毁了明朝的官方史册,还包括整个华夏编修的史书典籍!你我如今看到的这些史书,十有八九是被他们篡改过的~!他们想抹去华夏子民们的民族记忆,这样才好实行对他们各方面的压迫和奴役统治!”

    李治闻言,沉思片刻后双腮抽动了下,一双黑曜石般的凤眸眯起冷声道:“这可比暴君的屠刀还要狠毒百倍!”嬴政叹息了声儿道,“谁说不是呢?不说暴君了,连坐之法自古有之不论何等君主,都必须遵循此法,为的是让更多的人为了家里的亲人三思而后行。可是他等搞起连坐来。哼毁灭的,可就是一个人的身后名誉啊!”

    闻言,李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于嬴政的理解和信任,他打心底感激,欣慰。亦着实为自己有这样的朋友,感到幸运。只是,唯独想到那个女人,那个被他宠爱了几十年的女人…

    武姮,现在只要一想起她,李治的恨意,便犹如涨潮的海水般,连着滚滚巨浪翻涌而来。他仰头,将手里羽觞中的佳酿一饮而尽,恨恨道:“还不都因为她吗?篡夺神器,监守自盗!”

    “几十年来,朕对内打击士族门阀和豪强地主。颁行新的士族谍谱,以当朝冠冕而定尊贵,完善,重新确立科举制,为后世制定有章可循的制度。对外,朕为了剪除边患,数次调遣将领北伐屡犯边陲、称霸西域北方草原的强悍突厥,重新开通丝绸之路,征服西域、安定北方边境。东征辽东半岛,灭掉了百济,打压东瀛,灭了高句丽,在那儿设立大唐的郡县、都护府,迁移内地统一教化统御。”

    “政兄,自从子通在辽东设立四郡后,六七百年,便再无君主调兵遣将统一征服半岛。唯有朕,用了十多年得以收复。”

    “为了开拓西南,朕派兵灭不惜一切代价,遏制了发展迅速的吐蕃北上扩张的威胁。又南征东越,开拓了南海疆域,设定了交趾郡县。南征北战、开疆定边,使得大唐国威远振四海、八方来朝,朕勤政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官吏恪尽职守、清廉守法。兄长你说,我哪里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百姓和祖宗,后世子孙?”

    “可恶弱宋政客,辽东鼠辈却因朕身后篡位的女人,昧着良心诽谤朕,将所有脏水屎盆子都扣在朕的头上!”

    听着李治一番畅快淋漓的宣泄,说实在的,嬴政心里不无感同身受,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吗?他叹息了声道:“他人看我等一呼百应,风光无限。又有谁能真正体会我们这些当皇帝的难处?后世的其他史册,我也是有所涉猎的,发现凡是你我这类成就大功业的皇帝,后世评论多有争议,甚至多为诽谤非议。往往是那些平庸帝王,倒是落得了好名声。说到底,你我也可谓同病相怜了。我在位时何曾错杀一个功臣?何曾亏待过六国王族?统一文化,制度上我是着急了些,给黎民带来诸多不便,可也不是我愿意的啊。凭甚就说我是暴君?”

    “万里长城吗?阿房宫?巡游天下?修陵墓?哼!若非我将长城连起来,挡住了塞北苦寒之地的蛮夷铁骑,华夏各朝各代不论皇帝也好,黎庶也罢,岂有一天安生日子?即使如此,还是免不了十六国五胡乱华。若无长城呢?华夏岂不早就亡国灭种了?”

    嬴政的一番话,让李治想起了父亲在渭河边与突厥的劼利可汗定下的便桥之盟,以及自己初继位时阿史那贺鲁率部劫掠边民,烧杀掳掠的历史。他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樽,感同身受道:“政兄所言极是!长城连起来尚且无法让蛮夷消停,若不连起来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这时,耳畔再度传来嬴政的话语:“为了华夏疆土,子民千秋万代享受尊荣安定,我让王翦率领数十万主力军驻守南疆。使得咸阳主力军空乏,这才让刘邦项羽钻了空子灭了大秦。不过,我不后悔。只要当政的,是我华夏子孙便可保我子孙黎民!汉室四百余年,不是给黎庶更安定更富足的生活吗?我还有何遗憾?”

    李治颔首,于他所言深以为然。是啊,只要国家富强,百姓康健安居乐业幸福美满,华夏子孙均可为帝王!嬴政话音一转,语调变得十分凌厉。话语也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我在统一天下之后,四处巡游都是沿着华夏最边境的地方视察,哪像某些奴隶主,为了玩乐耀武扬威不惜劳民伤财,还美其名曰六下江南!”

    李治鄙视道:“你是在说那个蛮夷弘历吧。那家伙,的确是个厚颜无耻之辈。惨死在他们铁骑屠刀下的华夏百姓千千万,他还好意思三番五次去江南耍威风,夸耀功德。真令人不齿!上次,玉帝请咱们去南天门赴宴时,朱元璋还跟我说起他那祖父玄烨呢。”

    言及此处,他冷笑了声儿,话中极尽鄙视道:“他玄烨可以一面在朱元璋墓前磕头,一面在明孝陵杀害大明皇室中那些无法再成气候的子孙。朱元璋跟我说此事时,都气得不怒反笑了!”

    “蛮夷当政一个个避暑山庄,一个个别宫离院修得不亦乐乎。也没见史书说他们好大喜功,不顾百姓死活的,倒把矛头都指向我等!后世子孙倘或阅读史书,该如何想?好的都是他蛮夷,坏的,昏君暴君都是我等华夏血脉。到那时,华夏再有危难谁还愿意虽远必诛?”

    “所以”嬴政鼻子里哼了声儿,拿起酒壶,又在两人面前的羽觞中各斟满了佳酿。他饮得有些多了,双颊泛起了酒晕红,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些发硬道:“篡位得来天下者,其主必然粉饰自己,诋毁前朝证明自己正义。汉朝倒也罢了。篡改历史之风从宋便有了,清朝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你都不知辽东贼子鼠辈将朱元璋的子孙,描写成了什么样,又将你我篡改成了何等不堪的样子!”

    “除了你我,不还有子通吗?就在子通在位时,司马迁便将一顶穷兵黩武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了。起因还不是为了投降匈奴的李陵!哼,别说子通要诛杀李陵满门了,换了朕也会如此!他司马迁多什么嘴?他不多嘴,子通也不会气得要夺走他做男人的资格!”

    说到最后,李治都把“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鄙夷写在了脸上。嬴政听罢,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勾出一抹了然的笑弧。

    他当然知晓,李治如此偏瘫刘彻不止是英雄相惜,同行相怜还在于,李治自己也曾做过类似之事。李治曾直言不讳地跟他提过自己大非川惨败的历史。李治曾跟嬴政说,在接到战败奏报之后,他即刻杀了违反主将号令,擅自行动的郭待封杀了,并将其全家男丁灭族,流放其他女眷亲属。却只将薛礼贬官了事,念及的是薛礼曾在危难之时救过他的性命,而杀郭待封却恨其刚愎自用,违抗军令。

    后来此事被太学生魏元忠知晓后,写成了奏章呈送给李治,建议严惩同样败军之将。还举例说,陛下倘或执法有偏私日后会导致民不违法。还用汉武帝杀李陵全家袒护李广利之事讽谏。李治只是赞扬他对于法律的维护,却没有接受他惩罚薛礼的建议。

    嬴政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又饮了一口佳酿赞同道:“是啊!原本李陵战败投降,子通就正在气头上。司马迁蛮可以换个时间好好劝谏,子通即使再不乐意未必会如此待他。这些文人啊,自古以来就有这个卖直的臭毛病!待到了辽东贼子鼠辈执政,他们却成了家犬一般,舔着脸在史书上毁谤我等来讨好他们的主子!”

    他继续控诉道:“都道朕焚书坑儒,烧毁的不过是方士骗人之作,坑杀的也都是那些骗人的方士,何来一个真正的儒生?他们那文字狱呢?四库出则古文亡,信史灭。篡改史书,就连诗词歌赋也不放过了,弄得黎庶万马齐喑。他们烧毁的哪里是史书典籍,根本就是将华夏子民的骨头敲得碎一地!那不叫黎庶,不叫百姓,那都是供他驱使,没有任何思想的奴才啊!”

    “他们制造了多少残忍的屠杀?后世一无所知,知道的,可都是他们的好奴才编纂出来给他们臭脸上贴金的!若后世之主还有些良心,能让华夏子孙看清他们的真实嘴脸,倒也是华夏复兴之日了!”

    话,嬴政也是越说越激动,越说,心里越觉得,后世那个什么窦娥,比起自己,比起李治,那简直就是毛毛雨。毛毛雨都不算!

    “好啊,这些后人,哼,好的一样记不得,不好的,不算太坏的记得可牢着呢!甚至还信稗官野史,不惜给你网络罪名。”

    有了同病相怜之人,李治心里似是找到了某些平衡,尤其与他一起倾诉之人,还是秦始皇这样的盖世英雄!其实,昔日读史时,也常觉得后世对这位伟大帝王误解太多,甚至编造出百戏来骂他是暴君。

    李治记得,幼年时,曾有一次对他的启蒙太傅说,他最为佩服的就是秦始皇。灭六国,修长城伐匈奴,南粤,扩象州。收天下之兵铸造金人使得天下太平,再无诸侯征战,百姓不会遭遇争霸战争之苦。

    更让他佩服的是,秦始皇为了华夏的千秋万代,竟舍弃四十万主力军驻守中国四方边陲,只留少量军队驻守咸阳。宁亡秦国,不亡天下。这是怎样的一种胸怀气度,雄才大略?

    后世人,又是如何说他的呢?暴君!因为一个似是而非的罪名!

    焚书坑儒?

    李治冷笑道:“兄长焚烧的是方士之书,坑杀的是骗人的方士,哪里就糟蹋了儒家经典?若如后人所言,我等所读的经书又从何处而来?这些酸腐书生,只管骂人,却顾头不顾尾举起巴掌打自己的脸。”

    说着,他不假人手地拿着黑底印花的酒壶,再次将自己和嬴政的羽觞斟满了佳酿。棱角分明的俊脸因饮酒之故,飞上了红晕。

    好一阵儿的沉默,大殿之上,只听得见把盏喝酒的声音,觞樽不绝,两个人似是要将章台宫的佳酿,全部灌入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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