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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急促的 “咯噔” 声,像是敲在沈知意的心尖上。她攥着靖王给的墨玉佩,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凉的玉面贴着掌心,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焦虑。方才挽月慌张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书坊西壁被凿了个洞,书信都不见了!” 那些信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痕迹,是她探寻真相的唯一线索,柳氏竟如此赶尽杀绝,连这点念想都不肯给她留。
“小姐,您别着急,说不定只是掌柜看错了,书信说不定还在呢。” 挽月坐在一旁,见沈知意脸色苍白,忍不住轻声安慰,可她自己的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她知道那些书信对小姐有多重要,那是老夫人留在世上的念想,更是小姐查清真相的希望。
沈知意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上。黄昏的霞光将街道染成暖橙色,可她心里却一片寒凉。柳氏既然敢派人偷书信,就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从及笄礼推她落水,到点心里加泻药,再到如今偷书信,柳氏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狠,显然是怕她查出什么。
“不会的。” 沈知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柳氏早就盯着书坊了,之前她派人搜书坊,就是为了找母亲留下的东西,如今知道我发现了书信,自然会抢先一步下手。”
马车转过街角,书坊的招牌渐渐映入眼帘。那是一块黑底烫金的匾额,上面写着 “知书坊” 三个大字,还是母亲当年亲手题的。往日里,这块匾额总是透着温雅的墨香,可今日看来,却蒙着一层说不清的阴霾。
车夫刚停下马车,沈知意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快步朝书坊跑去。刚推开木门,一股混杂着墨香、灰尘和木屑的味道就扑面而来。书坊里一片狼藉,书架上的书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散落着几张残破的书页,掌柜的正蹲在西壁前,脸色惨白地收拾着碎木片。
“掌柜的!” 沈知意快步走过去,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书信呢?真的不见了吗?”
掌柜的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大小姐…… 对不住,是小的没用,没看好书坊…… 方才小的去后院取水,回来就看到西壁被凿了个洞,您说的那些书信,全都不见了!”
沈知意顺着掌柜的目光看向西壁。原本平整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边缘粗糙,还挂着些破碎的木片和灰泥,地上散落着不少木屑,显然是刚凿开没多久。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洞壁的碎木,木茬尖锐,还带着新鲜的木香,说明偷信的人刚走没多久。
“偷信的人是什么模样?你有没有看到?” 沈知意的声音冷静了下来,她知道现在慌乱没用,只有找到线索,才能有机会找回书信。
掌柜的用力回想了一下,眉头紧锁:“没看清模样,是两个蒙面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动作很快,小的只听到动静追出来时,他们已经跳墙跑了…… 不过,小的在地上捡到了这个。”
掌柜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布料碎片,递到沈知意面前。那是一块石青色的绸缎碎片,边缘还绣着半朵牡丹 —— 这是柳氏最常穿的衣料纹样!柳氏平日里最喜欢穿石青色的褙子,上面绣着缠枝牡丹,府里的下人都知道。
沈知意捏着那块布料碎片,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针脚,心里的怒火渐渐升腾。柳氏当真是毫不掩饰,连手下人的衣料都懒得换,分明是笃定她没有证据,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也奈何不了她。
“还有别的线索吗?比如他们身上的味道,或者说话的声音?” 沈知意继续问道,目光扫过地上的木屑和散落的书页,希望能找到更多蛛丝马迹。
掌柜的仔细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小的在洞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百合香,很特别,像是夫人常用的那款熏香!”
柳氏确实偏爱百合香,每日都会在房里点百合熏香,连带着她身边的陪房身上都带着这种味道。这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柳氏。
沈知意站起身,走到书架前,看着那些被翻乱的书。母亲当年留下的孤本手稿都放在书架的上层,此刻也被翻得乱七八糟,有的书页还被撕坏了。她伸手拿起一本《诗经》,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书,书页上还留着母亲的批注,墨迹已经有些淡了,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温柔。
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字迹,沈知意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母亲一生温婉,才华横溢,却落得如此下场,连死后留下的书信都要被人争抢、销毁。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柳氏这样步步紧逼?
“大小姐,您别太伤心了,咱们再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些什么。” 挽月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翻着散落的书页,希望能找到书信的碎片。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情绪,重新冷静下来。柳氏偷书信,说明书信里一定有她害怕的东西。母亲在最后一封信里提到 “玉料之事已妥,恐遭人觊觎”,柳氏拿走暖玉,又偷书信,难道母亲的死,和这批暖玉有关?
前世她只知道母亲是病逝,可现在想来,母亲去世时才三十岁,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病逝?说不定,母亲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柳氏的阴谋!柳氏害死母亲,接管侯府中馈,挪用母亲的嫁妆,拿走暖玉,现在又偷书信,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她的罪行!
“挽月,你先帮掌柜的把书坊收拾好,注意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书信碎片,哪怕是一个字,也要收好。” 沈知意转过身,语气坚定,“我去一趟胭脂铺,找张婆子问问情况。”
张婆子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当年母亲去世后,她被柳氏打发去了城外的庄子,直到沈知意接管胭脂铺,才把她接回来。张婆子对母亲忠心耿耿,说不定知道些母亲当年的事。
挽月点了点头,立刻开始帮掌柜的收拾书坊。沈知意又叮嘱了掌柜几句,让他留意可疑人员,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书坊。
刚走出书坊,沈知意就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盯着自己。她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拐进旁边的小巷,然后猛地回头 —— 巷口空荡荡的,只有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正假装买东西,目光却时不时朝她这边瞟。
是柳氏的人!柳氏不仅偷了书信,还派人跟踪她,显然是怕她查出更多线索。
沈知意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柳氏越是紧张,就越说明她心虚。她不会让柳氏得逞的,母亲的冤屈,她一定要洗刷,柳氏欠她的,她一定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胭脂铺离书坊不远,沈知意很快就到了。刚走进铺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胭脂香,几个丫鬟正围在柜台前挑选胭脂,张婆子正站在柜台后,耐心地给她们介绍。
看到沈知意进来,张婆子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迎了上来,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关切:“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沈知意点了点头,示意她到后院说话。张婆子会意,连忙吩咐伙计照看铺子,然后带着沈知意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一个小小的亭子,周围种着几株月季,此刻正开得鲜艳。沈知意坐在石凳上,看着张婆子,开门见山地问道:“张婆子,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告诉我。当年我母亲去世,真的是病逝吗?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张婆子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唇动了动,却迟迟没有说话。
沈知意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母亲的死,一定有问题!
“张婆子,我知道你对母亲忠心耿耿,也知道你有难处。” 沈知意的声音放柔了些,带着几分恳求,“可是现在,柳氏已经开始对我下手了,她偷了母亲留下的书信,还派人跟踪我。我必须知道真相,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为母亲报仇!你若是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吧,算我求你了。”
张婆子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大小姐…… 老夫人的死,确实不对劲。当年老夫人去世前,曾召我回府,说她最近总觉得身体不舒服,吃不下饭,夜里也睡不好,还说柳氏给她送的汤药,味道有些奇怪。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想去找大夫给老夫人看看,可柳氏却说老夫人只是累着了,不让我去,还把我打发回了庄子。等我再听到老夫人的消息时,老夫人已经去世了……”
说到这里,张婆子忍不住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没用,没能保护好老夫人,还让她被柳氏那个毒妇害了……”
沈知意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果然,母亲的死是柳氏的阴谋!柳氏给母亲下了毒,害死了母亲,还对外谎称是病逝!
“那你知道母亲当年有没有收藏一批西域暖玉吗?” 沈知意继续问道,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张婆子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知道。当年老夫人确实托人从西域买了一批暖玉,说是要用来资助北疆的流民。老夫人还说,这批暖玉很贵重,怕被人觊觎,特意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连侯爷都不知道。后来老夫人去世后,我就再也没听过这批暖玉的消息了,想来是被柳氏拿走了。”
沈知意的心沉了下去。母亲用暖玉资助北疆流民,柳氏却把暖玉拿走,给她的兄长疏通关系,甚至为了掩盖罪行,害死了母亲。柳氏的野心和狠毒,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张婆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沈知意站起身,对着张婆子深深鞠了一躬,“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为母亲报仇,不会让母亲白白牺牲。”
张婆子连忙扶起她,眼眶通红:“大小姐,您要小心啊,柳氏心狠手辣,您千万不要硬碰硬。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吩咐,老奴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您。”
沈知意点了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有张婆子这样忠心的人在身边,她就多了一份力量。
离开胭脂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上的灯笼渐渐亮起,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街道,却照不亮沈知意心底的阴霾。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攥着那块石青色的布料碎片,心里一直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柳氏已经知道她在查母亲的死因,一定会更加警惕,甚至会对她下毒手。她现在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轻易和柳氏摊牌。而且,书信被偷,暖玉的下落也不明,她必须找到更多的线索。
或许,她可以找靖王帮忙。靖王和母亲是旧识,又一直在找这批暖玉,说不定知道些什么。而且,靖王有能力保护她,也有能力查清真相。
可是,她又有些犹豫。靖王已经帮了她很多,她不想再麻烦他。而且,靖王身份尊贵,卷入侯府的内斗,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
就在沈知意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只见两个蒙面人正拿着刀朝她冲过来!
是柳氏的人!柳氏竟然敢在大街上对她动手!
沈知意脸色一变,转身就跑。街上的行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得纷纷避让。蒙面人紧追不舍,手里的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沈知意跑得飞快,心里却一片冷静。她知道自己跑不过蒙面人,必须想办法脱身。就在这时,她看到街角处停着一辆玄色的马车,车帘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车旁 —— 是靖王的侍卫!
“救我!” 沈知意朝着侍卫大喊一声,加快脚步朝马车跑去。
侍卫看到沈知意被追杀,立刻拔出刀迎了上去。蒙面人见有人阻拦,对视一眼,不敢恋战,转身就跑。侍卫想要去追,却被沈知意叫住了。
“别追了,多谢你。” 沈知意扶着马车,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刚才的一幕实在太惊险了,若不是侍卫及时出现,她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侍卫收起刀,恭敬地说道:“沈小姐,我家王爷担心您的安全,特意让属下在这里等您。王爷说,若是您遇到麻烦,就让属下送您回府,若是情况紧急,可以直接去靖王府找他。”
沈知意心里一暖,眼眶有些发热。靖王竟然早就料到柳氏会对她动手,特意派侍卫来保护她。这份心意,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替我多谢王爷。” 沈知意定了定神,对着侍卫说道,“麻烦你送我回侯府吧。”
侍卫点了点头,扶着沈知意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动,沈知意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灯光,心里的犹豫渐渐消失了。她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很难对抗柳氏,也很难查清母亲的死因。或许,她真的需要靖王的帮助。
回到侯府后,沈知意立刻让人把张婆子找来,让她暗中调查柳氏兄长的动向,以及暖玉的下落。同时,她也让挽月留意府里的动静,看看柳氏还有什么阴谋。
夜深了,沈知意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靖王给的墨玉佩,看着窗外的月光。月光洒在海棠花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她想起母亲生前最喜欢海棠花,每年海棠花开的时候,都会在院子里赏花、写诗。
“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为您报仇。” 沈知意轻声说道,语气坚定,“柳氏和沈清柔欠您的,欠我的,我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海棠花瓣飘落下来,落在窗台上。沈知意看着那些花瓣,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她可以利用柳氏的野心,设一个局,让她自投罗网。
她拿出纸笔,写下一封信,然后叫来挽月,低声吩咐了几句。挽月点了点头,拿着信,悄悄离开了院子。
沈知意看着挽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氏,你的死期,快要到了。
这一夜,沈知意睡得很沉。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柳氏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有更狠毒的阴谋等着她。但她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软弱可欺的沈知意了,她有勇气,有决心,还有靖王的帮助。她相信,只要她坚持下去,一定能查清真相,为母亲报仇,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天快亮的时候,沈知意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起身打开门,看到挽月兴奋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小姐,成了!柳氏的人果然上钩了!” 挽月笑着说道,把纸条递给沈知意。
沈知意接过纸条,打开一看,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柳氏,这一次,我看你怎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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