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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阉党试探:辞爵演假戏,新帝暗布杀局

    列位看官,上回咱们讲到天启七年八月廿三,十七岁的朱由检在乾清宫灵前接过传国玺,正式登极,改元崇祯。可这龙椅还没坐热,那头“九千岁”魏忠贤就带着田尔耕、许显纯上门夺权,想把司礼监批红、东厂缉捕的大权牢牢攥在手里。崇祯皇帝表面应承,暗地里却让王承恩查探阉党动向——这一明一暗之间,藏着多少刀光剑影?今儿咱们就开讲第二章,看看这新帝与老阉的第一回合交锋,是何等惊心动魄!

    话说明启七年八月廿五,也就是崇祯登极后的第三天。大清早,紫禁城的霜气还没散,乾清宫的鎏金瓦上蒙着层薄白,像撒了把糯米粉。崇祯皇帝穿着一身浅色素服,坐在文华殿的书案后,手里捧着本《资治通鉴》,眼神却没落在书页上——他在等,等魏忠贤的动静。

    自登极那日魏忠贤上门夺权,这三天里,阉党动作不断:先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永贞把一批“无关紧要”的奏折送过来,全是地方官报祥瑞的废话;再是东厂番子在京城里四处巡逻,明着是“护驾”,暗着是监视百官动向;连宫里的御膳房,送来的饭菜都比往日多了几道菜,可每道菜旁都放着银筷——明摆着是怕人下毒,却也透着股子监视的意味。

    “陛下,魏公公来了。”王承恩轻手轻脚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崇祯合上书,指尖在书页上划过“汉宣帝诛霍氏”的段落,眼神一凛:“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阵“哗啦哗啦”的蟒袍声传来,魏忠贤迈着四方步走进殿来。今儿他换了身石青色的常服,没穿那僭越的四爪蟒袍,颔下的三缕短须修剪得更整齐了,脸上堆着比往日更热络的笑,手里还捧着个明黄色的锦盒。

    “老臣魏忠贤,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忠贤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金砖上,“咚”的一声,透着股子刻意的恭敬。

    崇祯抬了抬手:“魏公公免礼,赐座。”

    旁边小太监赶紧搬来一张紫檀木椅,魏忠贤谢了恩,小心翼翼地坐下,半边屁股搭在椅沿上,一副“不敢僭越”的模样。他把锦盒放在膝上,双手捧着,笑道:“陛下登极三日,龙体可还安康?老臣想着陛下刚接手国事,怕操劳过度,特意寻了些补身的物件,给陛下送来。”

    说着,魏忠贤打开锦盒。里面铺着红绒布,放着一颗拳头大的东珠,一串蜜蜡朝珠,还有一个白玉扳指——那东珠圆润光洁,透着淡粉的光晕,一看就是贡品里的极品;蜜蜡朝珠颗颗均匀,色泽浓郁;白玉扳指质地温润,上面雕着“万寿无疆”四个字,雕工精湛。

    满殿太监宫女都看直了眼——这三样物件,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魏忠贤出手真是阔绰!

    可崇祯只是扫了一眼,淡淡道:“魏公公有心了。只是朕初登大宝,当以节俭为先,这些贵重物件,还是留着赏给有功之臣吧。”

    魏忠贤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来:“陛下仁俭,真是万民之福。只是这东珠是辽东总兵高第孝敬老臣的,说能安神养气;蜜蜡朝珠是江南织造局新贡的,暖身;白玉扳指是老臣自己的念想,愿陛下龙体安康,江山永固。陛下若是不收,老臣心里不安啊。”

    这话里藏着话——高第是他的干孙子,江南织造局是他的敛财窝,连“自己的念想”都拿出来,明着是表忠心,暗着是炫耀自己的人脉和财力,提醒崇祯:你的臣子、你的贡品,都在我手里攥着!

    崇祯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没点破,只是笑了笑:“既然是魏公公的心意,那朕就收下了。王承恩,拿去收好吧。”

    王承恩上前接过锦盒,心里暗暗嘀咕:这魏公公没安好心,陛下可别上当!

    魏忠贤见崇祯收了礼,脸上的笑更浓了。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陛下,老臣今儿来,还有一事想启奏。”

    “公公请讲。”崇祯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神却盯着魏忠贤的脸。

    魏忠贤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疲惫”:“老臣伺候先帝多年,如今先帝龙驭上宾,陛下登极,老臣也觉得身子骨不如从前了。司礼监批红、东厂提督这两个差事,繁琐劳累,老臣怕精力不济,耽误了国事。所以老臣想恳请陛下,准许老臣辞了这两个差事,回老家养老,也好给年轻的太监们腾个位置。”

    这话一出,满殿寂静!连王承恩都惊得差点把手里的锦盒掉在地上——魏忠贤要辞爵?他不是权倾朝野吗?怎么突然要回老家养老?

    列位看官,您可别被魏忠贤这副“卸甲归田”的模样骗了!这是他的老把戏——试探!熹宗刚登基时,他就演过一回辞爵,熹宗年幼,赶紧挽留,还给他加了权;如今新帝登基,他故技重施,一来是看崇祯会不会挽留他,若是挽留,就说明崇祯离不开他,他还能继续掌权;二来是看崇祯会不会趁机削他的权,若是敢削,就说明崇祯对他有戒心,他就得早做打算。

    这一招,叫“以退为进”,既卖了乖,又探了底,可谓阴险!

    崇祯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放下茶杯,盯着魏忠贤看了半晌,忽然笑道:“魏公公说什么胡话!先帝临终前还嘱咐朕,说‘忠贤可任’,让朕重用你。如今朕刚登极,朝中事务繁杂,正需要魏公公这样的老臣辅佐,你怎么能走?”

    魏忠贤心里一喜——看来这新帝果然离不开我!可脸上却依旧装着“为难”:“陛下,老臣是真的老了,精力跟不上了。司礼监的奏折堆得像山,东厂的案子一件接一件,老臣怕……”

    “怕什么?”崇祯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诚恳”,“朕知道你辛苦,所以朕已经吩咐下去了,以后司礼监的奏折,让李永贞他们先整理归类,挑重要的给你看;东厂的案子,让许显纯多担待些,你只需要掌个总就行。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你走了,朕找谁替你?”

    这话拍得魏忠贤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还是“推辞”:“陛下如此信任老臣,老臣感激涕零。只是……”

    “别只是了。”崇祯站起身,走到魏忠贤面前,亲手扶起他,“魏公公,朕刚登基,外面的人都看着呢。你要是辞了职,人家会说朕容不下先帝的老臣,说朕刻薄寡恩。你就当帮朕一个忙,再撑几年,等朕把朝局理顺了,再让你安安心心回老家养老,如何?”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连王承恩都差点信了——陛下真的要重用魏忠贤?

    可魏忠贤却不傻。他被崇祯扶着,能感觉到崇祯的手很稳,没有丝毫颤抖,眼神里也没有丝毫“依赖”,反而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平静。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新帝,比熹宗难对付多了!嘴上说着挽留,实则是把“先帝遗诏”和“舆论压力”两座大山压在他身上,让他想辞都辞不了——若是再辞,就是不给先帝面子,就是让新帝难堪,到时候百官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好个少年天子,年纪不大,心思却这么深!

    魏忠贤赶紧躬身道:“陛下如此信任老臣,老臣若是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老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崇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更浓了,“有魏公公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

    魏忠贤又说了几句“感恩戴德”的话,才捧着锦盒,脚步轻快地退出了文华殿。走到殿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崇祯正坐在书案后,低头看着《资治通鉴》,背影笔直,像棵挺拔的青松——他忽然觉得,这新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拿捏。

    魏忠贤走后,文华殿里的气氛瞬间变了。王承恩赶紧上前,压低声音道:“陛下,您怎么真的挽留魏公公?他可是个大奸臣啊!”

    崇祯抬起头,眼神里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意:“朕不挽留他,难道真让他回老家?他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党羽遍布,若是辞了职,躲在暗处指挥,更难对付。把他留在身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才能找到机会收拾他。”

    王承恩恍然大悟:“陛下英明!只是魏公公刚才那番话,明显是试探您,您这么一挽留,他会不会更得意忘形?”

    “得意忘形才好。”崇祯拿起桌上的白玉扳指,放在手里把玩着,“他越得意,就越容易露出马脚。对了,朕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王承恩赶紧回道:“回陛下,魏忠贤最近和吏部尚书周应秋、兵部尚书霍维华来往密切,昨天夜里,周应秋还偷偷去了魏公公的府里,两人关着门聊了半个时辰,不知道说些什么。东厂那边,许显纯最近在查一个叫‘钱嘉征’的御史,说是钱御史最近写了篇弹劾魏公公的奏折,还没递上来就被东厂的人知道了。”

    “钱嘉征?”崇祯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想了想,忽然记起来了——钱嘉征是浙江海盐人,天启五年的进士,现任云南道御史,为人刚正不阿,之前就弹劾过魏忠贤的党羽。

    “许显纯怎么查他的?”崇祯问道。

    “东厂的番子去了钱御史的家里,说是‘查贪腐’,翻箱倒柜,把钱御史家里的书信、奏折都抄走了,还把钱御史的家人抓了两个,说是‘问话’。”王承恩越说越气愤,“这明显是魏忠贤怕钱御史弹劾他,故意打压!”

    崇祯的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白玉扳指被攥得发白:“魏忠贤真是胆大包天!朕刚登极,他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压言官!王承恩,你立刻去东厂,告诉许显纯,钱嘉征是朝廷命官,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动他一根汗毛,把他的家人放了,抄走的东西如数归还!”

    “是!”王承恩躬身就要走。

    “等等。”崇祯叫住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你别说是朕的意思,就说是魏公公的意思——你就说,魏公公觉得钱御史是忠臣,东厂查错了人,让许显纯赶紧放人,赔礼道歉。”

    王承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陛下是想让魏忠贤和许显纯之间产生嫌隙?”

    “没错。”崇祯点了点头,“许显纯是魏忠贤的爪牙,可爪牙也有自己的心思。让他以为是魏忠贤卖了他,他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以后再找机会,离间他们的关系,让他们狗咬狗。”

    “陛下英明!”王承恩佩服得五体投地,赶紧转身去了东厂。

    崇祯坐在书案后,拿起那本《资治通鉴》,翻到“汉宣帝诛霍氏”那一页。汉宣帝刚登基时,霍光权倾朝野,宣帝表面对他恭敬,暗地里却一步步削弱他的势力,最后霍氏谋反,被宣帝一网打尽。如今他的处境,和汉宣帝何其相似?魏忠贤就是霍光,而他,要做那个隐忍待发、一举诛灭权臣的汉宣帝!

    可他比汉宣帝更难——汉宣帝接手的是汉武帝留下的强盛江山,而他接手的,是一个外有强敌、内有灾荒、朝堂腐败的烂摊子。

    “陛下,户部尚书毕自严求见。”小太监进来禀报。

    崇祯收起思绪:“让他进来。”

    毕自严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官服,步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他跪倒在地:“臣毕自严,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毕尚书免礼,平身。”崇祯道,“你找朕,有什么事?”

    毕自严站起身,从袖中拿出一本账册,双手捧着递上去:“陛下,这是户部上个月的收支账册,臣想请陛下过目。”

    王承恩接过账册,递给崇祯。崇祯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字,可越看脸色越沉——收入只有两百八十万两白银,支出却有五百六十万两,光是辽饷就欠了三百万两,西北赈灾银缺口一百万两,京营军饷欠了五十万两。

    “怎么会这么少?”崇祯把账册扔在桌上,声音带着几分怒气,“江南的商税、盐税,还有各地的田赋,加起来不止这么点吧?”

    毕自严叹了口气:“陛下,江南的商税被东林党人以‘祖制不可变’为由,压着不肯加征;盐税被盐商和地方官勾结,偷逃了大半;田赋更是收不上来——勋贵们占着大片良田,却不交税;地方官贪赃枉法,把收上来的田赋中饱私囊,送到户部的,连一半都不到。”

    崇祯皱紧眉头:“勋贵不交税?哪个勋贵这么大胆?”

    “还能有谁?”毕自严压低声音,“英国公张惟贤、成国公朱纯臣,还有魏公公的干儿子,临淮侯李祖述,他们占着京畿附近的良田好几万亩,却只交象征性的一点税,户部派人去催,他们就说‘祖制优渥勋臣’,把人赶回来。”

    又是魏忠贤!崇祯心里的火气更旺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毕尚书,你有什么办法?”

    毕自严犹豫了一下,道:“臣以为,要想增加收入,就得加征商税和盐税,严查勋贵偷税漏税。只是……东林党人和魏公公那边,恐怕会反对。”

    崇祯点了点头:“朕知道。这样,你先拟一份奏折,把户部的困境写清楚,再提出加征商税、盐税和严查勋贵偷税漏税的办法,递上来。朕自有主张。”

    “是,陛下。”毕自严躬身退下。

    毕自严走后,崇祯坐在书案后,看着桌上的账册,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没钱,就没法赈灾,没法发军饷,没法抵御后金——这江山,迟早要垮在“钱”上!

    “陛下,王公公回来了。”小太监禀报。

    王承恩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陛下,成了!”

    “哦?”崇祯抬了抬眼,“说说,怎么回事?”

    “奴才去了东厂,找到许显纯,就按陛下您说的,说是魏公公的意思,让他赶紧放了钱御史的家人,把抄走的东西还回去,还要赔礼道歉。”王承恩笑道,“许显纯一开始还不信,说‘魏公公没吩咐啊’,奴才就说‘魏公公怕走漏风声,特意让奴才偷偷来传话’。许显纯半信半疑,可又不敢违抗魏公公的意思,只好让人放了钱御史的家人,把东西还了回去,还亲自去钱御史家里赔了礼。钱御史问是谁的意思,许显纯支支吾吾,最后说是‘魏公公念及旧情’。”

    “好。”崇祯点了点头,“许显纯心里肯定犯嘀咕了。对了,钱嘉征的奏折,你拿到了吗?”

    “拿到了。”王承恩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递了上去,“奴才趁许显纯不注意,从他的案头偷拿的。”

    崇祯接过奏折,翻开一看。上面写着魏忠贤的“十大罪”:一曰并帝,二曰蔑后,三曰弄兵,四曰无二祖列宗,五曰克削藩封,六曰无圣,七曰滥爵,八曰掩边功,九曰伤民财,十曰通关节。每一条都写得有理有据,证据确凿,连魏忠贤私通客氏、僭越穿四爪蟒袍、收受贿赂的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

    崇祯越看越激动,手不停地发抖——这简直是诛灭魏忠贤的利器!

    “钱嘉征真是个忠臣!”崇祯把奏折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王承恩,你去告诉钱嘉征,让他把这份奏折改得更详细些,尤其是魏忠贤收受贿赂、勾结外臣的证据,要一条条列明白,三日后早朝递上来。”

    “是!”王承恩躬身应下,心里暗暗佩服——陛下这是要在早朝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魏忠贤致命一击啊!

    崇祯又拿起桌上的账册,眉头紧锁:“还有,你再去查一下,英国公张惟贤、成国公朱纯臣、临淮侯李祖述这三家,到底占了多少良田,欠了多少税银,一一查清楚,报给朕。”

    “奴才遵旨!”王承恩退了下去。

    文华殿里只剩下崇祯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秋阳。秋霜已经散了,阳光洒在乾清宫的鎏金瓦上,泛着耀眼的光芒。可他知道,这光芒之下,藏着多少黑暗和腐朽。

    他想起毕自严说的户部困境,想起魏忠贤的专权跋扈,想起辽东的后金铁骑,想起西北的灾民……这一桩桩,一件件,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

    “陛下,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您去坤宁宫用膳。”小太监进来禀报。

    崇祯回过神:“知道了,朕这就去。”

    坤宁宫是崇祯的皇后周氏的寝宫。周氏是苏州人,长得端庄秀丽,性情温婉,是崇祯在信王府时娶的王妃,如今被册封为皇后。她深知崇祯的难处,从不干涉朝政,只在生活上悉心照料他。

    走进坤宁宫,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周氏正站在殿门口等他,见他来了,赶紧上前见礼:“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免礼。”崇祯扶起她,脸上露出几分难得的笑容。

    两人走进殿内,桌上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一盘青菜,一盘红烧肉,一盘炒鸡蛋,一盘鱼,还有一碗鸡汤。都是些家常小菜,没有丝毫奢华。

    “陛下刚登极,国库空虚,臣妾想着,宫里能省就省,所以今日就简单备了些饭菜,陛下莫要嫌弃。”周氏柔声说道。

    崇祯心里一暖:“皇后想得周到,朕正想推行节俭,你这倒是帮了朕的大忙。”

    两人坐下吃饭。周氏见崇祯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最近是不是很操劳?臣妾看您都瘦了。”

    崇祯叹了口气:“朝中事务繁杂,魏忠贤这伙阉党把持着大权,户部又没钱,辽东和西北的事也让人头疼,朕实在是睡不着觉啊。”

    周氏沉默了片刻,道:“陛下,臣妾虽是女子,不懂朝政,但臣妾知道,做事要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魏忠贤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陛下若是贸然动他,恐怕会引起大乱。不如先忍一忍,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一举把他拿下。”

    崇祯点了点头:“皇后说得对,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朕看着百姓受苦,看着江山破败,心里实在是难受。”

    “陛下有这份心,就是大明百姓的福气。”周氏给崇祯夹了一块红烧肉,“陛下多吃点,身子是革命的本钱,只有身子好了,才能更好地处理朝政,才能守住这江山。”

    崇祯接过肉,放在嘴里,心里暖暖的。在这深宫里,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上,只有周氏,能给她一丝温暖和慰藉。

    吃完饭,崇祯在坤宁宫坐了一会儿,和周氏聊了些家常,才起身回文华殿。刚走到殿门口,就见王承恩急匆匆地跑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慌张。

    “陛下,不好了!”王承恩喘着粗气,“魏公公知道许显纯去钱御史家里赔礼道歉的事了,正在府里大发雷霆呢!”

    崇祯心里一紧:“他怎么知道的?”

    “是许显纯派人去告诉魏公公的。”王承恩道,“许显纯心里犯嘀咕,就派心腹去魏公公府里打听,结果魏公公根本不知道这事,一听就火了,说许显纯‘擅自做主,坏了他的大事’,还把许显纯的人骂了一顿。”

    崇祯皱了皱眉:“这么快就露馅了?”他沉吟了片刻,道:“无妨,露馅了也好。你去告诉许显纯,就说朕知道他受了委屈,让他别往心里去,以后有事,直接向朕禀报,朕会为他做主。”

    王承恩愣了一下:“陛下,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许显纯是魏忠贤的爪牙,他要是把这事告诉魏公公,怎么办?”

    “他不会的。”崇祯笑道,“许显纯现在被魏忠贤骂了一顿,心里肯定不满。朕给他一个台阶下,给他一个靠山,他巴不得投靠朕呢。就算他不投靠朕,也不会轻易把这事告诉魏公公,因为他怕魏公公迁怒于他。”

    “陛下英明!”王承恩恍然大悟,赶紧转身去了东厂。

    崇祯回到文华殿,坐在书案后,拿起钱嘉征的奏折,又仔细看了一遍。他觉得还不够详细,尤其是魏忠贤勾结外臣、通敌卖国的证据,还需要再补充。他拿起笔,在奏折上添了几笔,让钱嘉征再去查一下魏忠贤和后金有没有私下往来。

    刚写完,就见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魏公公派人送来了一份奏折,说是关于东厂查钱嘉征的事。”

    崇祯接过奏折,翻开一看。上面写着:“东厂提督魏忠贤启奏陛下,臣近日听闻东厂番子在查云南道御史钱嘉征时,有不当之处,惊扰了钱御史的家人,臣已严厉斥责了许显纯,并命他向钱御史赔礼道歉,归还抄走的物品。臣管理下属不严,恳请陛下责罚。”

    崇祯看完,冷笑一声——魏忠贤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明明是因为许显纯坏了他的事而生气,却在奏折上说是“管理下属不严”,还恳请责罚,明着是认错,暗着是想把这事糊弄过去。

    崇祯拿起笔,在奏折上批道:“魏公公心系朝堂,严于律己,朕甚为欣慰。此事既然已经处理妥当,就不必再追究了。许显纯年轻识浅,还望魏公公多加教导,以后不可再犯此类错误。”

    批完后,崇祯把奏折交给小太监,让他还给魏忠贤。他知道,魏忠贤见了这道批语,肯定会以为他还信任自己,会更加得意忘形。

    果然,魏忠贤收到奏折后,见崇祯不仅没有责罚他,反而还安慰他,心里乐开了花。他觉得崇祯还是太年轻,太好糊弄,只要自己再装装样子,就能继续把持大权。

    接下来的三天,风平浪静。魏忠贤没再搞什么小动作,只是每天派人送些奏折过来,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钱嘉征按照崇祯的吩咐,把奏折改得更详细了,补充了很多魏忠贤收受贿赂、勾结外臣的证据。王承恩也查清楚了英国公张惟贤、成国公朱纯臣、临淮侯李祖述三家占田和欠税的情况——张惟贤占田三万多亩,欠税银五万两;朱纯臣占田两万多亩,欠税银四万两;李祖述占田一万多亩,欠税银三万两。

    天启七年八月廿八,早朝。

    乾清宫里,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黑压压一片。崇祯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龙椅上,神情威严。魏忠贤站在百官之首,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在偷偷观察着崇祯的表情。

    “陛下,臣有事启奏!”云南道御史钱嘉征从队列中走出来,跪倒在地,双手高举奏折。

    崇祯抬了抬手:“钱御史有话请讲。”

    钱嘉征站起身,大声说道:“陛下,臣要弹劾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魏忠贤!臣细数魏忠贤十大罪状,恳请陛下明察!”

    这话一出,满殿震惊!百官们都惊呆了,纷纷看向魏忠贤,想看看他的反应。魏忠贤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脸色变得铁青,眼神里充满了怒火,死死地盯着钱嘉征。

    “钱御史,你好大的胆子!”魏忠贤厉声喝道,“老夫忠心耿耿,辅佐先帝,辅佐陛下,你竟敢污蔑老夫!你说老夫有十大罪状,可有证据?”

    “证据确凿!”钱嘉征毫不畏惧,大声念起奏折来,“一曰并帝!魏忠贤在宫中僭越,穿四爪蟒袍,系赤金玉带,所用器物皆仿帝王规制,甚至在自家府里建造宫殿,名为‘万岁府’,此乃并帝之罪!二曰蔑后!魏忠贤勾结客氏,陷害皇后张氏,致使皇后流产,此乃蔑后之罪!三曰弄兵!魏忠贤安插亲信掌控京营和锦衣卫,私藏兵器,图谋不轨,此乃弄兵之罪!四曰无二祖列宗!魏忠贤擅自修改先帝遗诏,删减对自己不利的内容,此乃无二祖列宗之罪!五曰克削藩封!魏忠贤对藩王们百般刁难,克扣藩王俸禄,此乃克削藩封之罪!六曰无圣!魏忠贤禁止百姓谈论孔孟之道,焚毁儒家经典,此乃无圣之罪!七曰滥爵!魏忠贤随意提拔自己的干儿义孙,给他们封官加爵,致使朝堂之上乌烟瘴气,此乃滥爵之罪!八曰掩边功!袁崇焕大人在宁远打了胜仗,魏忠贤却把功劳全归到自己名下,还诬陷袁崇焕通敌,此乃掩边功之罪!九曰伤民财!魏忠贤在全国各地建造生祠,耗费民脂民膏数百万两,此乃伤民财之罪!十曰通关节!魏忠贤收受贿赂,卖官鬻爵,与江南盐商、地方官勾结,大肆敛财,此乃通关节之罪!”

    钱嘉征每念一条,魏忠贤的脸色就白一分。等他念完,魏忠贤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钱嘉征骂道:“你……你血口喷人!老夫要杀了你!”

    说着,魏忠贤就要冲上去动手。田尔耕和许显纯也想上前帮忙,可就在这时,崇祯皇帝一拍龙椅,厉声喝道:“放肆!朝堂之上,岂容你撒野!”

    魏忠贤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崇祯,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陛下,老臣是被冤枉的!钱嘉征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朕自有判断。”崇祯冷冷地说道,“钱御史,你说你有证据,证据何在?”

    钱嘉征从袖中拿出一叠书信和账册,双手高举:“陛下,这是魏忠贤收受贿赂的书信,这是他建造生祠的账册,这是他安插亲信的名单,证据确凿,臣恳请陛下过目!”

    小太监上前接过书信和账册,递给崇祯。崇祯翻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正是魏忠贤的,还有他的印章。账册上详细记录了建造生祠的花费,高达数百万两白银。名单上全是魏忠贤的干儿义孙,遍布六部和各地。

    崇祯看完,把书信和账册扔在地上,厉声喝道:“魏忠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魏忠贤跪倒在地,浑身发抖。他知道,证据确凿,他再也无法狡辩了。可他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哭喊道:“陛下,老臣知错了!老臣一时糊涂,才犯了这些错!求陛下看在老臣辅佐先帝多年的份上,饶了老臣一命吧!”

    “饶了你?”崇祯冷笑一声,“你害了多少忠臣?贪了多少民财?毁了多少江山?你让大明百姓受苦,让大明江山蒙羞,你这样的奸臣,朕岂能饶你?”

    说着,崇祯看向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尔耕:“田尔耕,把魏忠贤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田尔耕愣了一下,没有动。他是魏忠贤的干儿子,怎么可能抓自己的干爹?

    “田尔耕,你敢抗旨?”崇祯眼神一凛,厉声喝道。

    田尔耕浑身一震,赶紧跪倒在地:“臣……臣不敢!”可他还是没有动手,眼神里充满了犹豫。

    就在这时,许显纯从队列中走出来,跪倒在地:“陛下,臣愿捉拿魏忠贤!”

    魏忠贤和百官们都惊呆了——许显纯不是魏忠贤的爪牙吗?怎么突然反水了?

    原来,王承恩按照崇祯的吩咐,告诉许显纯,崇祯会为他做主。许显纯本来就因为魏忠贤骂他而不满,现在见魏忠贤大势已去,就想投靠崇祯,给自己留条后路。

    许显纯站起身,走到魏忠贤面前,冷冷地说道:“魏公公,对不住了!”说着,就命锦衣卫上前,把魏忠贤绑了起来。

    魏忠贤被绑着,挣扎着哭喊道:“许显纯!你这个叛徒!老夫瞎了眼,才会信任你!”

    许显纯不理他,押着魏忠贤就要往外走。

    “等等!”崇祯叫住他,“把魏忠贤的党羽也一并拿下!田尔耕,你勾结魏忠贤,残害忠良,也打入天牢!还有吏部尚书周应秋、兵部尚书霍维华……凡是魏忠贤的干儿义孙,一个都别放过!”

    许显纯领旨,率领锦衣卫在朝堂上大肆抓人。周应秋、霍维华等魏忠贤的党羽,一个个被揪了出来,打入天牢。百官们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陛下英明!”

    崇祯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知道,诛灭魏忠贤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面对户部的困境,面对辽东的后金,面对西北的灾民……这大明江山,还有太多的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

    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从他接过传国玺的那一刻起,他就只能往前走,带着这破败的大明,一步步往前走。

    列位看官,崇祯皇帝终于在早朝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拿下了魏忠贤及其党羽,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可魏忠贤被打入天牢后,会不会还有同伙来救他?崇祯皇帝又会如何处置他?户部的钱荒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咱们下回分解——且听第三章“天牢审奸:阉党供罪证,新帝整吏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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