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裂痕与刀锋

    第十章：裂痕与刀锋

    高骑去幼儿园面试的事黄了。

    那天他揣着简历早早出门，回来时却垂着头，外套上沾着泥点——面试时园长说他年纪偏大，又没接触过幼儿安保，最后选了个刚毕业的小伙子。闫正在整理快递，抬头瞥见他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却没敢多问。

    晚饭时，高骑闷头喝着粥，突然把碗往桌上一摔：“都是你！当初要是让我回周强的超市，哪会有今天这回事！”

    粥碗碎在地上，小米粥溅到了闫的裤脚。闫压着脾气：“是你自己说当保安队长挺好，不愿意回去的。”

    “我那是气话！”高骑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你以为我愿意天天看人家脸色？要不是你非要守着这破快递站，我用得着这么折腾？”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闫的心里。她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想起这些年受的累：“这快递站怎么了？我没靠你，自己撑着，倒成了你的累赘？”

    “不是累赘是什么？”高骑红着眼，“要不是为了帮你，我能连个幼儿园保安都当不上？你看看小敏，人家现在去读大学了，再看看我们，还在这破地方为了几百块钱吵！”

    闫突然觉得心冷。她想起高骑之前帮她揉腰、炖鸡汤的样子，再看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人，只觉得陌生：“既然这么嫌我，那我走就是了。”

    “你敢！”高骑突然冲过去，拽住她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闫疼得皱眉，想甩开却被攥得更紧。

    “高骑，你放开我！”闫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不想再跟你吵了！”

    高骑却像没听见，眼神发狠地盯着她：“过不下去？你想去找谁？找那个穿西装的？我告诉你，闫，你哪儿都别想去！”

    他猛地松开手，转身冲进厨房。闫心里一慌，刚想跑，就看见高骑举着一把菜刀出来，刀刃上还沾着下午切菜的残渣。

    “你要是敢走，我就砍了我自己！”高骑把刀架在自己的手腕上，手因为激动而发抖，“你走啊，你走一步试试！”

    闫吓得脸色发白，腿都软了：“高骑，你疯了！把刀放下！”

    “我没疯！”高骑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混合着愤怒和绝望，“我只有你了，闫，我不能没有你！要是你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手腕已经被刀刃划出了一道血痕，鲜红的血珠顺着刀面往下滴，落在地上的粥渍里，刺得人眼睛生疼。闫看着那道血痕，心像被揪着一样疼——她恨他的极端，恨他的偏执，可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忍不住想起那些一起喝热粥、一起扛困难的日子。

    “我不走了，我不走了还不行吗？”闫哭着扑过去，想把刀夺下来，“高骑，你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不跟你吵了！”

    高骑却死死攥着刀，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血越流越多，染红了两人的衣服，也染红了地上的碎瓷片。他看着闫哭红的眼睛，突然泄了气，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两人瘫坐在地上，谁都没说话，只有闫压抑的哭声和高骑粗重的呼吸声。窗外的风刮得很大，卷着落叶撞在快递站的卷闸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极了他们心里那道无法愈合的裂痕。

    过了很久，闫才缓过劲来。她爬起来，去卧室翻出医药箱，蹲在高骑面前，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酒精碰到伤口时，高骑疼得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高骑，”闫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疲惫，“我们这样，到底是在过日子，还是在互相折磨？”

    高骑低着头，看着她给自己缠纱布的手——那双手因为搬快递而布满老茧，指关节也有些变形。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最终只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叹息。

    纱布缠到一半，闫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快递站的客户打来的，说有个快递丢了，要她赔偿。闫挂了电话，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手腕流血的高骑，突然觉得一阵绝望——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高骑看着她失神的样子，慢慢伸出没受伤的手，想碰她的肩膀，却又缩了回去。他知道，刚才那把刀，不仅划伤了他的手腕，也划伤了他们之间仅存的那点温情。这道伤口，或许比手腕上的伤更疼，也更难愈合。

    夜色渐深，快递站里一片死寂。地上的刀还在，碎瓷片还在，血迹也还在，像一个个无法抹去的印记，提醒着他们这场惨烈的争吵，以及这段被拉扯得快要断裂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