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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张家高墙内缓慢而压抑地流逝。苏惟瑾白日里在书房院落洒扫,
如同一个透明的影子,
晚上则蜷缩在破屋,
就着微弱的光亮,
疯狂汲取着“知识宫殿”中的养分。
超频大脑带来的学习效率惊人,
但对能量的消耗也同样恐怖。
张家下人的伙食本就清汤寡水,
对他这正在长身体又极度用脑的少年来说,
无异于杯水车薪。
饥饿,成了比张诚的刁难更现实的折磨。
这日午后,估摸着张诚少爷正沉溺于温柔乡无暇他顾,
苏惟瑾跟院里老仆支吾了一声,
揣上钝口小刀和破布袋,
熟门熟路地溜到了张家宅院后的山林。
山风带着草木清香拂面,
稍稍驱散了脑中的晕眩。
他猫着腰,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地面,
搜寻着任何可食用的野菜、蕨根。
生存的本能,让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就在他专注于挖掘一株肥硕的蕨根时,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猛地刺破山间的宁静!
“狗蛋!我的儿啊!你醒醒!别吓娘啊——!”
“快来人啊!救命啊!出人命了!”
超频大脑瞬间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苏惟瑾毫不犹豫扔下蕨根,循声狂奔!
穿过一片茂密灌木,眼前是一小片林间空地。
一个衣衫褴褛、发髻散乱的农妇瘫坐在地,
怀中紧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哭声绝望。
旁边围着几个同样在山中劳作的妇人和一个穿着体面、
山羊胡微翘的中年男子
——正是张家旁支的一位管事,
姓吴,素来喜欢在佃户面前拿腔作调。
吴管事捋着山羊胡,眉头紧锁,
一副忧心忡忡又高人一等的模样:
“啧,像是被长虫(蛇)咬了!
看这腿肿的,乌黑发亮!
怕是……唉,凶多吉少啊!”
他环顾四周,享受着众人聚焦的目光,继续道:
“老夫略通医理,此等剧毒,
除非立刻找到七叶一枝花捣碎外敷,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这七叶一枝花乃稀有之物,
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寻?
怕是华佗再世也……”
他摇头晃脑,语气中带着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优越感。
“天爷!连吴管事都这么说,
怕是没救了啊!”
一个妇人跟着抹泪。
“狗蛋他娘,节哀啊……”
另一人附和道,更衬托出吴管事的“权威”判断。
那农妇闻言,哭声更加凄厉绝望,几乎要晕厥过去。
吴管事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淡然:
“赶紧准备后事吧,
或许还能少受点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命该如此啊。”
就在这时,苏惟瑾挤进人群,
只看一眼,心头便是一沉!
男童面色青紫,嘴唇发绀,
已陷入昏迷。
卷起的左腿裤管下,
小腿近脚踝处有两个清晰的细小齿痕,
周围皮肤乌黑肿胀!
“都散开!别围着!让他透气!”
苏惟瑾一声低喝,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口吻。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这个突然出现的、
衣衫破旧的少年身上。
吴管事被打断了“诊断”,很是不悦,
看清是苏惟瑾后,
脸上顿时露出轻蔑之色: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小子?
滚一边去!
这里也是你能捣乱的地方?
惊扰了将死之人,
你担待得起吗?”
他语气严厉,带着十足的鄙夷。
“就是,一个下人懂什么?
别瞎掺和!”
旁边有人帮腔。
苏惟瑾对嘲讽充耳不闻,
扑到男童身边,
超频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
毒蛇识别……急救方案确立!
“大婶!布带!头绳!快!要能扎紧的!”
苏惟瑾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地盯向农妇。
农妇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慌乱地扯下自己的头绳递过。
“胡闹!简直是胡闹!”
吴管事气得胡子翘起。
“用头绳扎腿?
这是哪门子邪术!
小子,你再敢动一下,
我立刻禀明主家,治你的罪!”
苏惟瑾毫不理会,接过头绳,
在男童伤口上方、
肿胀部位上缘约一掌宽处,
用尽全身力气进行“近心端缚扎”,
死死勒紧!
“你!”
吴管事见他竟敢无视自己,
更是火冒三丈。
“水!干净的水!”
苏惟瑾再次疾呼。
一妇人迟疑地递上竹筒水壶。
苏惟瑾接过,毫不犹豫地浇淋伤口,进行初步冲洗。
“暴殄天物!浪费清水!
这小子莫不是失心疯了!”
吴管事在一旁冷嘲热讽,
周围人也议论纷纷,
大多觉得苏惟瑾在瞎胡闹。
最关键一步——切开排毒!
苏惟瑾掏出怀中钝口小刀,
眉头一皱。
“锋利的东西!尖石头也行!”
他急吼。
一机灵妇人迅速从地上拾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英石递来。
“还敢动刀?出了人命你……”
吴管事尖叫阻止。
苏惟瑾眼神冰冷专注,
手起石落,稳准狠地在毒蛇牙痕中心划下了一个“十”字切口!
暗红发黑的毒血瞬间涌出!
“啊!”
周围响起一片惊叫,吴管事也吓得后退半步,脸色微变。
苏惟瑾双手用力挤压伤口周围,
促进毒血排出。
挤压片刻,血色稍转红,但男童仍未苏醒。
“看!我说什么来着?
白费力气!毒已攻心,
神仙难救!”
吴管事见似乎无效,
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的倨傲,
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得意。
苏惟瑾毫不气馁,
大脑知识库疯狂检索……鬼针草!
他猛地抬头,
目光锁定不远处一丛开着小白花的鬼针草,
冲过去扯下几株,
塞入口中疯狂咀嚼,随即吐出草泥,
仔细敷在男童伤口上,
又从自己破旧内衫撕下布条包扎固定。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
快、准、稳,不过几分钟时间。
就在吴管事准备继续嘲讽,
众人也以为无力回天之际——
“咳……嗯……”
男童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青紫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一丝骇人的黑色,
虽然依旧苍白,
但那致命的乌气明显减缓了蔓延!
急促的呼吸也稍微平缓了一点点!
“活了!狗蛋好像缓过来一点了!”
一直紧盯着孩子的农妇第一个发现变化,
声音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天啊!真的!脸色好像没那么黑了!”
“这……这草泥真有效?!”
吴管事那张原本带着倨傲和嘲弄的脸,
瞬间僵住,脸色由红转白,
又由白转青,嘴巴微张,
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说“华佗再世也没用”、“准备后事”,
转眼间就被这少年用最不起眼的野草打了脸!
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
也从之前的敬畏变成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苏惟瑾这才感觉虚脱感袭来,
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看都没看脸色铁青的吴管事一眼,
对着农妇和赶来的黝黑汉子(张老三)沙哑道:
“伤口放了毒,扎紧了腿,草药能缓解。
现在立刻送去找郎中!还有希望!”
张老三夫妇千恩万谢,
抱起孩子飞奔下山。
农妇去而复返,
将一个小布包硬塞进苏惟瑾怀里。
里面是三十多枚铜钱和两个温热的煮鸡蛋。
苏惟瑾紧紧攥住布包,
这不仅是物质收获,
更是他知识价值的证明!
人群散去,吴管事早已灰溜溜地不知躲去了何处。
苏惟瑾收拾好破袋和蕨根,准备下山。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沉默旁观的樵夫经过他身边,
脚步微顿,压低声音快速道:
“小兄弟,好心肠,好手段。
不过,你今日可是狠狠落了吴管事的脸面。
那人……心眼比针鼻还小,
你往后在张家,可得当心些。”
说完,樵夫便头也不回地快步下山。
苏惟瑾心中凛然。
他将布包小心翼翼揣入怀中最深处,
步履沉稳地向山下走去。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长,
带着一丝初露锋芒的锐利,
也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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